点:“在前线军医院经常会收到遭重物撞击头部的伤兵,是一种高速伤。通常会有颅骨碎裂,硬膜外出现大片血肿。因为是动脉出血,很容易造成休克。”
“原来如此。”
这时手术剧场的大门被人撞开,刚才病房里的那位护士带着好几位病人和家属从门外跑了进来。他们一起扛着一个小型鼓风机,还有一大罐水蛭、猪血和田螺:“卡维医生,你要的东西到了。”
“没小一点的了?”卡维看着夸张的鼓风机体积,直摇头。
护士满头汗,头发散开了不少,衣服上也沾了许多黄黄绿绿的污渍。本以为努力做了那么多事儿会得到些表扬,没想到面前的小年轻根本不懂这些。
她忍了足足两个小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亲爱的卡维医生,我不知道您在奥地利是如何行医的,至少法国医生没有您那么大的排场。堂堂大巴黎,你让我去哪儿找铁匠?我还得挨家挨户去敲门,问问他们有没有您要的这个‘鼓风机’!”
“所以这是......”卡维被她这一通说得有些懵。
“找街尾那家面包烘焙店要来的!他们刚准备关门,明天凌晨四点还得送回去!”说完鼓风机,她还不得不吐槽一下手里的陶瓷罐:“哦,对了!还有水蛭!水蛭!
!”
护士越说越来气:“法国的水蛭闻名世界,品质和数量都是最好的。但你要求也难免太高了吧,竟然要饿上一星期的水蛭。这儿不是奥地利,不是维也纳!是法国巴黎!巴黎只有连着一星期没被水蛭咬过的人,哪儿有饿了一星期的水蛭!”
卡维一听急了,水蛭至关重要,如果不符合要求恐怕就来不及了:“这些难道都是吃饱血的?”
“幸好在去药剂店的时候,门口刚卸下一批新货。”
护士把水蛭放在准备区的桌子上:“听说刚从土耳其运来,饿了好些天,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反正就这样了。你要觉得不达标那也没办法,单是一条水蛭就要整整20法郎!
算上这个罐子,这一次性就花出去了500法郎!”
“哦,钱不是问题。”
“这是钱的问题吗???”
护士被气得不轻,为了这台手术她忍受了脚臭、尿臭、呕吐物,还要在外来回奔波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得亏她脑子够好,对周围熟悉,运气还不错,要不然这些东西根本备不齐。
让一位19世纪的年轻姑娘在大晚上去做这种事儿,确实有违绅士风度。但卡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只能很尴尬地回了句:“谢谢。”
小护士说起来也只是百年前的护士,没什么地位,能做的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当看到观众席上的塞迪约后,她就安静了下来,没再发作。
卡维用手指搭在谢巴斯托的鼻前,测了呼吸频率,然后开始指挥手术之外的工作:“鼓风机放手术台边,接上橡胶管和面罩,往他嘴里灌点空气。注意接口别漏气,用力也要够轻,别把他的肺灌炸了。”
鼓风机的作用不言而喻,就是要在没有橡胶充气囊的巴黎,做一个空气灌输装置。这也是卡维不得已而为之,生怕手术半途出现脑疝抑制呼吸中枢。
一旦抑制呼吸中枢,呼吸节律会消失,鼓风机就是强行让肺工作的呼吸气囊,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威力大了些。
而水蛭,自然是为了抗凝血准备的。
其实要不是枸橼酸钠用完了,卡维是不愿意弄水蛭素的。
一来水蛭素效果太强太持久,过量很容易造成凝血障碍;二来提取出来的也只是粗液,做不到提纯,也就更影响剂量控制了。把这种东西加到病人的血液里,会让原本就有副作用的自体回输血变得更难以预测,就和赌博没两样。
但谢巴斯托的情况太过危重,也确实到了最后一搏的程度。
颅内血肿有时候会伴随着细小血管破裂,这种血管走形在大脑皮层,破裂后脑子上都是凝血,连看清哪儿是哪儿都难,根本没办法用缝合线做结扎,止血相当困难。
这时候自体血回输就是最后的保障,如果连这份保障都没有,谢巴斯托很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猪血呢?”
“在这儿,刚从查尔斯餐厅后厨讨来的!”护士已经懒得去吐槽自己是怎么要来猪血的了,“要怎么弄?”
“用猪血和田螺刺激那些水蛭。”卡维看着谢巴斯托戴上了面罩,胸口慢慢有了明显的起伏,说道,“踩轻点儿......再轻.....好,就这个力度,慢慢来,保持住!”
另一边的护士似乎听懂了卡维的话:“你这是让它吃,还是不让它吃?”
“把瓶子里的猪血凝块倒掉,然后只放一个田螺进去,再放入所有水蛭。”卡维解释道,“让它们在里面待上半小时,血液和田螺都不足以喂饱它们,却可以让它们分泌唾液。”
“唾液?”
“你要水蛭的唾液干嘛?”
卡维看向观众席:“塞迪约老师下午应该听我说过枸橼酸钠吧。”
“你所说的抗凝剂?”
“对,我的抗凝剂用完了,所以希望延后下午的手术,毕竟直肠癌......”卡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