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厉声喝道:“你又是哪个院的老乞婆子?大夫人向来温婉明理,对待姨娘宽厚仁慈。定是你曲解大夫人意思,狐假虎威,打压张姨娘!”
那婆子听到喝斥,早就吓得跪倒在地上了,“侯爷,是老婆子误解了,是老婆子的错......”
木棉伸长脖子一看,是宛汐来了。她连哭都顾不上,直接跪下磕头:“姑娘,不不不,王妃,求王妃快救救姨娘......”
宛汐没看那两个婆子一眼,直接跨进院子,“姑姑,起来跟着。”
几人快步往凝芳阁内屋走去。
武安侯冲上前拦住李景珩:“王爷,内室脏污不堪,血腥味重。您何等尊贵,万不可入那屋。不如,小侯陪您在这宴息室等消息。”
李景珩伸手一推,“本王的王妃都进去守着了,本王有何不可?”说完,径直跟着宛汐进去了。
武安侯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往里走。
一进内室,宛汐看着张秀芳,心中有种重重的坠痛感。
只见她平躺在床上,胸口处斜插着一柄匕首,外面差不多只留刀柄。身子周边的床上已经被血浸湿了,看不出床褥原本的颜色。张秀芳那张脸,早已没了一丝丝血色,了无生机,像个破布娃娃。
宛汐脚下一个踉跄,李景珩伸出手臂,把她紧紧搂住,“先别急,让淳于和斯九瞧瞧再说。”
淳于和斯九一进屋便上手检查起伤口来。那府医刘大夫本坐在一旁喝着茶,指挥巧儿用毛巾帕子,垫到张秀芳刀口处,以便吸掉渗出的血。他一身干净悠闲,想必是连床头都没过去看一眼,只坐在这里等着张秀芳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便回去复命。
他见突然进来这么些人,特别是有两人还直接走到床边,上手检查起张氏来,也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想着杜氏的命令了,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来这里胡闹的?出去出去!”
“刘大夫,大夫人派你来,是给张姨娘治伤还是让你来等她咽气的?”宛汐稳了稳心绪,看向刘大夫,眼眸中满是杀意。
“当然是......是......”刘大夫这才眯起眼睛看清来人,“王......爷,四......王妃,侯爷......”
李景珩拥着宛汐,小心地把她扶到桌边坐下,目光森寒地看了刘大夫一眼,“利风,把府医拿下!”
“是!”利风风一般进来,拎着刘大夫的后衣领子,把他拽出内室。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侯爷救我,侯爷......”声音戛然而止,想是被打晕了。
“王爷,王妃,张姨娘这次是用了大力气。初步检查,匕首是从肋骨上扎进去的。看情况,那根骨头极有可能断了。若是断了,刀刃或许会因受到阻力,而卷刃或是断刃。如果真是那样,情况兴许会好些。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只有拔出匕首,才能真正了解伤情。”
淳于双手沾满血,站在离宛汐五步远的地方,禀报他们所能见到的情况。
“拨刀?能把握得住吗?”宛汐声音微微颤抖。她知道这种刀或剑捅入了身体里,如果拔出来,稍有不慎,便会大出血,救治不及。
“有!这不有斯九的银针呢吗!我们两个,只要配合得当,能压制住出血的。”淳于轻松地压了压手,露出一丝微笑。
“嗯,我相信你们。放手去做!”宛汐也极力扬眉,她不想给他们俩压力。
斯清早已把两人的衣袖用攀膊绑好。斯妍胆大心细,便站在一旁当助手。
因为张秀芳伤在胸口,必须宽衣。斯柠和七巧便搬了两个屏风放在床前,把内室隔成了两个小间。
宛汐站起来想走到床边去看着。
李景珩一把拉住她,“你过去不但会妨碍到他们治伤,还会让自己心里更难受。就在这里等着吧!”
宛汐回头看向李景珩,他平素冰冷的眼眸,如今竟熠熠生辉,眉眼柔和。那冷冽俊朗的五官,也像初雪融化般,温润如玉。
宛汐不由自主的听他话坐了下来。
杜氏和炎卿便是这个时候进到的。
炎卿落后杜氏半个身子,跨过花厅的月牙拱门。她便看到李景珩坐在宛汐身边,一只手牵着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
炎卿眸中的恨意翻滚,毫不忌讳的倾散向宛汐。他怎么会?她又何德何能?就算他真的因身体原因,真的因性格原因,而孤独一世。他也不可以对王宛汐动情!她不配!
屋里的人根本没理会谁进来了,谁又出去了。所以炎卿嫉恨的目光也没引起宛汐他们的注意。
杜氏是收到了婆子的禀报,才带着炎卿过来的。来的路上,她也忐忑不安又怨恨不已。这个张氏,死便死吧,却又死不了。最恨的是这种自戕的把戏,做了一次又一次。恶心谁呢!
进了凝芳阁,外面竟只有几个下人。她稳了稳心绪,走了进去,便看见武安侯站在月牙拱门内侧,李景珩和王宛汐两人坐着。房内设了两张屏风。
“这些个丫鬟婆子,真是得好好训训了。王爷和王妃回府了,也没个人来告诉我一声。幸好我过来瞧张姨娘伤势,赶上了。还望王爷,王妃不要怪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