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很是委屈。
顾六夫人轻笑道:“我的乖乖,你也是被我嫂子养的……不是我说丧气话,也不是我这个当姑的不护着自家人。她是侯夫人,愿意哄着她巴着她的人可多着呢,你要不是我娘家侄女儿,只怕都没机会在她眼前站一站。她要能被几句好听话哄了去,也不至于才入府没几日,就抢了你姑姑手中小半的中馈去了。”
徐珍杏眼泛红,显然极不服气。
她去梧桐苑找秦鸢说话,哪次不是陪着笑脸,搜肠刮肚的找些事情来说,秦鸢说那话的意思,显然是看不上她了。
顾六夫人瞅了她眼,冷笑道:“你若是有志气,偏就想法子嫁到秦家去,她不也是没奈何。”
徐珍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顾六夫人又道:“人家不想给你,你偏能得了,这就是本事,日后她还不是得看在我和她堂兄的面上好好对你,有了身份,做什么都占着名分大义,你现在计较这些做什么呢?她越是拿你没办法,不是越显得你本事?”
徐珍又振奋起来,道:“我瞧着姑父养的那几盆花不错,不如我搬一盆去三夫人那,就说让她教我作诗。”
这是想让顾六夫人去帮忙要盆花,借花献佛了。
顾六夫人就笑道:“你搬花的时候给你姑父说一声,说瞧着他种的花好看,说不定三夫人也喜欢,你想借花献佛,讨三夫人欢心。”
徐珍呆了呆,问:“不是姑父不乐意我……”
顾六爷明里暗里的说不要打秦家的主意,徐珍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
顾六夫人冷笑道:“他现在一心想和秦家人交好,你说这花才配得起秦家人,他高兴还来不及,正正好可以借你的手送花给三嫂呢。”
徐珍:“……”
对她姑,她真是自愧不如,要学的还多着呢。
秦鸢本打算出门,去寻仁和堂的李郎中,刚处理完管事妈妈们的琐事,就听说徐珍来了。
红叶叹气:“怎么又黏上来了。”
翠茗道:“这是瞧过堂少爷的人才品貌,更丢不得手了。”
若是之前图的还只是进士夫人的身份,如今可就图的更多了,秦思远的相貌气度,属实难得。
秦鸢胡乱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这会儿还不热,我是打算出门的,她这一来,又不知道要拉呱到什么时候。”
真是近不得远不得。
不理她不近人情,理她就没完没了,不会哪天要在梧桐苑内巧遇堂兄吧?
秦鸢想了想,道:“待会儿你们让人唤我,就说是沈长乐派人请我去西市瞧瞧嫁妆铺子。”
红叶道:“万一她也要跟着去呢?”
秦鸢只得道:“那就相机行事吧。”
秦鸢有点烦她,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去厅堂,一进去,徐珍就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笑着道:“夫人今儿我来的早了,只是因着一件事,不得不来早些。”
“怎么?”
秦鸢和她分宾主坐下,小丫鬟上了茶水点心。
徐珍笑盈盈的,比之前更加亲近,道:“我今儿看姑父种的花好,就夸了这花,又说想来求夫人教我作诗,就求姑父赏盆花给我,好做束脩。”
说着就献宝似的,俯身从椅子后面挪出盆芍药来。
嫣红重瓣的芍药正在怒放,花盆配的也很是精心,是定窑的白瓷花盆,通体如玉。
秦鸢的瞳孔不由得就缩了一缩,吃惊地问:“这是六弟种的?”
徐珍很满意她的反应,夸耀道:“我姑父种花可上心了,这芍药是从甘肃巩昌带回来的,还有一些玫瑰,只是芍药长的最好,姑父说芍药夏天喜凉,还特地命人搭了凉棚的。夫人,我为了做您的学生,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求了这盆芍药来。”
其实……她姑父一听是给三夫人的,立即就喜滋滋地把最好的芍药献上了,还说她好眼光来着。
徐珍隐晦地扫了眼秦鸢。
秦鸢今日穿着出门见客的青色大衫,衣襟处绣着紫藤花,藤须缠绕蔓延,细细密密地纠结一处,深深浅浅的绣线衬得她肌肤莹白通透,鬓边的步摇尾部坠着彩色的羽毛,微微轻晃,更显风流。
的确是人比花娇。
秦鸢叹道:“六弟这花种得极好,定是花了好大的心血,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花我可不能收。而且你说拜师学作诗?我才学疏浅怎么当得起。”
徐珍的笑容有点僵,挣扎道:“夫人,这花我姑父都答应我送来了,您要是不收,莪姑父也就没颜面了。”
红叶垂首悄悄翻了个白眼,插嘴道:“六爷不是这等小气的人,夫人也是担心养不好这花,反而辜负了六爷的心意。”
“对,对,”秦鸢笑道:“我这丫头陪我一起长大,很是明白我的心思,我不擅花艺,若是养坏了,毁了六爷的心血不说,日后就没颜面见六爷了。这花开在六爷的花圃里,那日想看了我去看便是,岂不是更好?”
徐珍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秦鸢又好奇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会作诗的?我很少在人前作诗。”
徐珍:“……这個,这个,我也是听姑父和姑姑闲聊,说夫人才情过人,有人夸夫人诗才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