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此时看不到任何景象，只感觉到成堆成堆的丧尸正在啃食自己，它们贪婪的攀爬到大腿内侧和腰腹上，张开凸出的嘴，露出尖利的牙，撕咬起零九一的肌肉。
他以右肘撑住地面，侧身起来，心中涌动起黑色的能量，虽然自己看不见，但身躯上，依然涌动起一条条灰白色的光带。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没错，他能自主触发那吞噬一切的能力，黑色的辐光从他身上涤荡开去，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光罩。
这光罩逐渐变大，以每秒100公里的速度迅速扩张开来，包住了整个城市，还吞没了市外以南半数山脉和森林湖泊。
此时此刻，施特劳施等人还在撤离途中，车队刚刚开出去20公里，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高耸到天际的黑色半球，于是，打开车窗探出身子，朝后方看去。
“那是什么？”施特劳施有些疑惑。
军用频段里已经炸开了锅，无人机刚才拍摄下了两個巨人的搏斗，卫星也拍摄到了地球上的巨大人影。
而在黑色领域展开之后，无人机失去了联系，卫星也无法再监看区域内的情况。
“刚才的地震都感受到了吧？听观察员说，有两个巨人在城市里打起来了。”司机此时说道。
施特劳施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这一晚都见到了什么。
“开车。”他只是摇摇头道。
威天阳释放了抹除乌良市的力量，黑球之内，地表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大地变成了黑色的荒土。
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
他翻转身体，此时，腹部却遭受了一记猛烈的践踏！
这一击再次把零九一的腹部开出一个洞来，直接踩碎了它大部分内脏。
威天阳只感觉腹腔疼痛难忍，无声的喊叫了一阵，却又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那东西还在！它不怕湮灭！
“再次领教了黑色疆界，但那只对大梦的造物起作用。”黑羊巨人传来心声。
威天阳的左腿传来剧痛，黑羊巨人的巨蹄踩断了零九一的膝盖，接着，又用灰色的大手猛地插进零九一的左侧腹，抓着他的肋骨，将威天阳拎了起来。
“击碎吧，这样眷族们消化起来会更快。”
黑羊巨人的心声只是单纯的传递信息，没有情感信号，但怎么看，都觉得它是在嘲笑自己。
“妈的……要不是我肢体残缺……”威天阳大怒。
显然，他内心的情绪也被黑羊巨人听到。
“你居然会这么想。不过是靠着数量打败了我的那个，你不过是其中的那个……”
黑羊巨人传来心声，仿佛对威天阳的愤怒和不甘十分不解。
其中的那个……
威天阳一愣，这么说，是有好多个零九一围攻这个黑羊？
“杀了好多，好多啊，最后，被你击碎。”
黑羊巨人仿佛也很可惜，自己居然会输在零九一手里。
“明明切掉了你的头颅和肢体，却还是被你击碎。吃一半，玩一半吧。”
黑羊巨人再次传来心声，不过这一次，它直接动了手。
威天阳觉得胸腔被活生生掰开，他听不到骨头崩裂的脆响和肌肉被撕开的嘶嘶声，但却能真切的体会到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
黑羊巨人好像已经把零九一，从左侧腹肋骨的位置给撕开了，他感觉腹腔空了一些，什么东西垂落下去。
接着，他感觉黑羊巨人的手顺着伤口探进腹腔内，捏碎了大部分脏器。
威天阳的视界开始缓慢的恢复，这不是好事。
因为这代表着零九一的第二次死亡。
真正的死亡。
零九一正处于濒死状态，威天阳与它的隅合正在崩溃和瓦解。
不能这样……
威天阳随时这么想着，但零九一承受的折磨，也反馈到了他的身体上，虽然人类躯体并未受损，但那疼痛是真切的。
这疼痛足够瓦解所有人的意志，他感觉身体僵硬，大脑发麻，四肢冰凉且失去了知觉，并且，眼皮子也沉重的不行。
就在这时，威天阳看到了一只蛞蝓。
一片漆黑之中，那蛞蝓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发出了亚哈的声音：“这样坐着淋雨，会感冒的吧？”
威天阳笑了起来。
他眼神一凛，双瞳闪烁起红光，使出最后的精力，操控右手，凭空摸索着，抓住了黑羊巨人的胳膊。
一瞬间。
一切都改变了。
威天阳站了起来，他依然是零九一，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能看到东西了，也能听到东西了，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天空中，极远处无人机的飞行声，上百公里外，车队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黑羊巨人躺在地上，失去了头颅、左臂和右腿，胸腹血淋淋的，灰白色的脏器从腹腔的创口处流出大半，勾芡着黑色的浓汁，流了一地。
威天阳抬起双手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双脚，零九一完整了，它恢复到了坠落之前的模样，只不过，威天阳无法看到自己的头，不知道长什么样。
“怎么做到的……”
黑羊巨人传来最后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