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芃,是一开始就在秦的农家人,也是将自己师父和师弟叫到秦的人,今日,他又是发现异常并上报的人。
此刻他身后跪倒在地的人们,如同那些倒伏在地上的水稻,不知何时才能起身。
“启禀我王,水稻田里地湿且密,挖掘出的水稻苗根细又短,可是是种植方法有误,才导致水稻倒地。”
许老查看了许久,才慎重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秦王绕过跪倒的一片人,去看田里的景象,火光也随着王的动作而往前移,随着手持火把的人经过,跪下来的人,包括许芃,脸上皆是浮现自责的神色。
“……许芃,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但让许芃头更低下了。
“我王息怒,是芃监管不力,还请我王责罚。”
没有过多辩解,许芃直接认罪,他也无法形容,中间那几块没倒下去的是他示范且让人在他面前种植的,后面他被秦卒的表现迷惑了。
天啊,任谁看到缺胳膊或者少腿的秦卒,如此认真的对待此事,又怎么会怀疑到这些人头上,去质疑他们做事不利呢。无论男女老少,他们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又燃起希望的表情,就像已经灭掉的死灰,因偶然的光复燃起来了。这是很难得的,至少许芃不能抵挡。
所以确实是他监管不力,许芃甘愿受罚。
“寡人不需要你担事,你只需要告诉寡人,怎么样才能挽救?!”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说出来,震慑着所有人,无论是不是处于事件的中央,心里都忍不住一颤。更别说那些秦卒了,他们已经面如死灰,认为死到临头。
谁能挽救呢?许老不想看到自己的大弟子许芃与自己永别,情急之下,小老头儿健步如飞的走到水稻旁边,俯下身子宛如和水稻融为一体,但下一秒水稻起来了,原来是许老怀中抱着一大堆,他和水稻一起站起来了。
“启禀我王。”许老艰难的说道,“水稻倒地,或许可用绳索和竹竿,将水稻扶起来,加之少浇水,等水稻根系因缺水而往地下延伸,或许就可以重新立起来。”
原本无人敢出声的环境被许老打破,他的两名弟子许芃和许艾都出声赞同师傅的想法。
蒙骜亦是支持和宽慰:“我王啊,事已至此,不妨一试。”他旁边的蒙武向秦王请示,现在就让人去拿绳子。
秦王呼出一口长气,转身看了一下地上的人,心里是气,但更多的是不想处罚秦卒们,都是他挑选的秦卒,满溢出来的忠心他自己知道。
但若什么都不做,反倒会失了威信,让人轻视秦王,反正下达的命令没有完成也不会出事。
“启禀我王,太子殿下求见。”一侍卫从外快步赶来,带来的消息让秦王一愣。
“……让他过来。”人不听他话,都跑到跟前来了,秦王也不可能让嬴政回去,从秦王宫中出来,到城外的平化田,这期间他可不能让人独自回去。
嬴政很快就带着一行人来了,刚到场,嬴政就拍了拍身上的剑,又伸手示意跟在身后的申越:“曾祖父,政自己有剑,更别说还有申越先生,政的安危不用担心。”
“胡闹!”秦王走过来的时候顺便眼神扫过笔墨两人,看的他们将头低了下去,“就这么几个人,也敢出宫,寡人看你是胆子越发大了。”
嬴政轻咳一声,知道自己的理由找的不行,无法说服秦王,还是赶快的将自己知道如何挽救水稻倒地的方法说了出去,基本上和许老说的一样,中心就是要将水稻头扶起来。
“如此甚好。”连嬴政都说这样能行,秦王这才是真正的放下心,而正在此刻,嬴政也为地下跪着的人求情。
“曾祖父,此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王还以为嬴政要说地下跪着的人是无辜的,却没想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反问道:“这是为何?”
嬴政不慌不忙,目光明亮:“平化田本就是为推广粮种而设置的,也就是说种植的人必然不能是农家这样精于农业之人,是和这些秦卒一样,不善农事的黔首。”
“此次出现水稻倒地,也恰好证明了黔首必然也会出现水稻倒地的问题。这还是在有农家人监管的情况下,而曾祖父提前知道了隐患,只要能解决,必然能更顺利的推广粮种。”
“这是一件好事,比起推广之后出现大大小小无法掌控的问题,不如在推广之前就解决掉所有隐患。”
走到跪下的人面前,嬴政低下了头,有一孩童视角下突然出现了一双鞋子,免不了低头去看,正好撞进了嬴政眼里。
瞧着那一双惊恐之下担忧害怕的眼神,嬴政心里忽然柔软,转而继续对秦王说道:“他们都是秦的子民,政知晓我王心中的愤怒,担忧无法让每一位秦的子民吃到粮,但平化田的出事并不能怪他们。”
“政恳请我王让他们戴罪立功,帮助农家许老一起扶起水稻。”
秦王脸上浮起笑容,真不愧是他的曾孙子,干脆顺势而下:“好,就按曾孙子你说的办,让他们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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