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闭上眼,也还是感知到了光,光打在眼皮上,隐隐泛疼,晕乎感更甚,各种不适。
感觉又被背着飘了会儿,听到了久违的风声,新鲜的空气刹那间盈满鼻头,争先恐后的往里钻,他贪婪的微微张开嘴,任凭那些新鲜的空气溜进五脏六腑去。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有热浪打在身上,将身上的阴寒潮湿驱逐,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试图去看清身前的人和身旁的路,可是他只是一睁开一条缝,眼睛就酸胀泛疼,很难受,他只好又闭上眼。
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很难突然适应光明。
不过,就是刚刚那一瞬间,他瞄到了如瀑的青丝,还有那一张被风撩动的面巾,尽管没看清那人的脸,也知道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因为不适,各种疼痛,脑子眩晕,他没法清晰的思考,他暗想这人是谁呢,好像不是以前的故人,好像还是一个很好看的美人,不过,也太莽了。
感觉光线暗了点,还没等他感觉舒适一点,又感觉到了一处有灯的地方,他老实趴在那人背上,不敢动弹,也丢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直到嘭一声响后,他听见身前人哑声喊,“人给你弄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紧接着就是椅子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有人拖着脚扑过来,有一双温热的手将自己接了过去,他落入了另一个怀抱,听见那人说:“青棠哥,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江先一颤,忍不住睁眼看过去,“向时?”
“嗯,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激动不已。
他自己也激动,这一激动,有光刺进眼里,眼睛太疼了,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自哂,“诶,我这,疼出眼泪了,绝不是见你激动的。”
这时候,风珏才看清江先的身形,真就只剩一把骨头了,竹竿子似的,就这副模样,直接升仙都不用排队,没个半年以上的卧榻静养,没法子行动自如。
可就是这样了,这人还能贫嘴,从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贫,万万没想到,这智囊还是个痞子,有意思,一想到以后要把这痞子扔在严肃正经的赫连长澈身旁,那画面就不敢想,别提多有意思。
“给他把眼睛蒙上,得慢慢适应,”她出声提醒向时,随即又道,“交给你了,有事唤阿戎,我去去就回。”
向时这才看清将军的装扮,他倒吸一口凉气,“将...将军,您这是男扮女......女装了吗?”
风珏摇头,指了指远远落在院子里的老头,“绑了个锁匠,怕被他瞧清楚了模样,二天出门被认出来,不方便行事。”
向时哦了声,呆呆的,他被将军这副装扮惊艳到了,他一直知道将军好看,可一旦脱下甲衣是这样子,就觉得眼睛都亮了。
风珏指指江先,“先管好他,我把锁匠弄回去。”
向时又呆了呆,“哦,好。”
卢锁匠跟着跑了一路,硬是没跟上,颠颠跑出地牢,还只跑到院子里,就被侠士拦住了。
“谢了,老头,这就送你回去。”她拍拍身上的灰尘,随意道。
“那位大人没事了吗?大人为什么会被关起来?”老头踮着脚,往屋子里望。
“今夜之事,除了你我跟屋子里的人,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倘若你自己不能管住嘴巴,惹祸上身,那我也救不了你。”
卢锁匠缩了缩脖子,瞬时老实了,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更怕死,立马闭嘴。
“此事烂在肚子里,回去也莫跟你家那口子说,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
她又叮嘱了那老头一遍,因为感觉这老头是个妻管严,随即一扬手将人敲昏了,然后怎么弄来的又怎么给人弄回去。
卢老头迷迷瞪瞪的醒来,发现自己还趴在桌子上,他那宝贝工具包就搁置在一旁,今夜的事恍若做了个梦,他呆呆愣愣的摸了摸后脖子,一阵伤疼,又觉得真实。
最后老头摇摇晃晃的起身,进屋去歇觉,被他老伴吼了声,“一身铜铁灰尘味,滚去抱着你那堆破铁睡去。”
老头嘿嘿笑,他碌碌无为了大半辈子,一天就跟一些冷铁铜孔打交道,他摸过的锁跟吃过饭一样多,从没像今夜这样心满意足过。
他笑眯眯的在床边坐下,慢慢地将老伴的脚抱在腿上,寸寸揉捏,“嘿,老婆子,你莫嫌我,我给你捏捏腿脚。”
风珏刚翻进后院,就听见从赫连长澈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那咳嗽声很无力,因护疼的缘故,根本没咳起来,越是这种半声咳,越憋闷的难受。
来不及回屋倒腾自己,她几个起落,从窗口直接翻了进去,麻溜的倒一杯温水,半蹲在赫连长澈榻边,一点一点喂给赫连长澈喝。
其实,从她翻窗落地的那一刻,赫连长澈就瞧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装扮的时候,他痴痴愣愣的看着她,呆呆愣愣的喝着她喂的水,盯着她那张面巾下的脸,一眨不眨。
因俯身喂水的缘故,有几缕青丝从肩头滑落到身前,如瀑一般,微微漾着,有几率飘到面巾前,掩去了三分英气,添加了一丝明媚的温柔,极美极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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