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春雷一响,东风便上了战场,以一己之力纷扰百花,惹了芳心一片。
百花出席,春和景明,又是一年春好处。
冷了一个冬季的定安城,于三月间暖起来了,满城春衫薄。
北地的军报一封一封的传回京城,捷报不断,皇上龙颜大悦,百官也跟着高兴,唯独那三派各怀心思,各有计较。
转眼又到了五月,那三派忙于计较筹谋的时候,一道急报震惊于整个朝野。
樊镇将军在向新朔发兵的途中,遭敌军突袭,身受重伤。
表面看,这封军报平平无奇,跟以往的奏报并无区别,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怪就怪在,袭击樊镇的不是萧炎的兵,是驻守在瓮城的北燕大将杨思敏。
杨思敏是萧洵的人,这就意味着,北燕内斗结束,开始统一战线,萧炎跟萧洵二人联手了。
他二人一联手,就意味着,北地战事扩大,北地九州将再一次陷入全面战争,重现八年前的情形。
这一下,百官慌了,皇上怒了。
这一次,要怎么应对呢?
难不成再送一个公主去和亲?
可八年前,四公主病逝途中,都没能出境的事,谁也没忘,谁也不敢提,这几乎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当初提出此议的荀太傅,已经失宠了,就连他的嫡长子荀泉,近年来也仕途不顺,在翰林院一直不得升迁。
现在适龄公主倒是有两位,可这两位谁敢提,一个有太后护着,一个有兄长楚王护着。
谁要敢打这两位公主的主意,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况且,送公主和亲这几个字已成了皇上的心结。
八年前,四公主赫连长容病逝和亲途中,北晋王为了夺回公主遗体,不惜抗旨,最后北晋王为此入狱,他在狱中质问审问他的主审官,“我要回我皇妹的尸身犯了何错?难道要我把皇妹的尸身送给敌军吗?那我跟畜生有何异?”
这质问,主审官没法回答,但是最后,北晋王认罪了,他认罪的时候说了句话,“这罪,我可以认,但送公主出境换不来真正的和平,你们也得认。”
这么些年过去了,皇上也会念旧,偶尔也想得起他的三皇子和四公主,所以这事,渐渐的就没人再提了。
没人提和亲这事,那就只有一条路,开战!打!
既然打,又该怎么打?
所以,朝堂又开始热闹起来,从五月初一直吵到五月底,还没吵出一个所以然。
一直到六月初,都还没个定论,兵部跟户部吵,三省跟六部吵,齐王派跟楚王派吵,东宫跟楚王派吵,齐王派跟东宫吵,全都在吵,乱了套。
皇上每日黑着脸听他们在下头吵,各吵各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都有理,听不到哪头好。
这场混乱,在再一次收到北地传来的军报时,才告一段落。
这封军报,彻底让皇上怒了,原因有三点,其一,屡战屡胜的那位军中新贵风珏将军,被杨思敏围困在了瓮城;其二,瓮城起了瘟疫;其三,被困在瓮城里的还有宁郡王赫连长澈。
这消息如炸弹一般,震伤了不少人。
至此,一直吵吵嚷嚷不出结果的兵部尚书,在英武殿待了一晚上后,终于议出了一个结果,传旨扶风城,向瓮城发兵,驰援宁郡王。
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北地九州东西战线终于合并启动。
圣旨传到扶风城的时候,荀泠暗道,东西战线比他预计开启的时间还要早,看来,西线那头有高人。
他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下令备战,两日后向西进军救援。
六月的太阳,特别毒辣,人只要稍微动一动,就会出一身汗,尤其是瓮城这样的盆地地势地带。
对于被围困在瓮城这件事,风珏并没什么身陷囹圄的绝望,她在思考旁的,且感触颇深。
感触一,萧洵的人果真不一般,一出手就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一个下马威,之前自己屡战屡胜敢情不是自己有多厉害,是还没遇上这样的狠角色。
感触二,姜还是老的辣,杨思敏这狗贼为了困住自己,竟然舍了一座城,出手果真非同凡响,但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在城里投下病毒,引发瘟疫,这样的人,不死在自己手里,对不住这自己的兵,也对不住这一座城的百姓。
感触三,郡王这人,唉,自己跟他还是少了一份默契,王爷不应该来救自己的,若是不来,他也不会被困在此处,她也用不着日日忧心,害怕他感染那疫病。
她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敌军,心里不免哀叹,要是只自己被困在此处,倒是没什么,难就难在王爷也被困住了,疫病在城内大肆漫延传染,情势不容乐观,只祈祷郡王别感染疫病才好。
左戎匆匆奔上城头,只看着左戎那步伐,风珏就知大事不好,这几日让左戎跟在郡王身旁,定是郡王那边有突发情况。
“主子,王爷发热了。”
二人不需多言,匆匆奔下城楼,策马奔回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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