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戎丝毫防备也无,直到掌已近,他才急急后掠数步,堪堪躲过那一掌,立稳后,他大惊失色地看着风珏,满眼惊恐疑惑。
风珏细细打量了一眼左戎,颇为满意,这小子个子长了,功夫也长进不少,刚刚那出其不意的一掌,他竟避开了,可见他这些年没有懈怠功夫。
“...我,我没偷懒,”左戎压下惊恐,又巴巴地靠过去解释,“还有兵书,也有看,我不会拖主子后腿的,答应将军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见左戎依旧纯澈如当初那个少年,风珏颇为欣慰,她伸手拍了拍左戎的肩膀,温声道:“不必理会他,他就不是个东西,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故意来为难你。”
左戎哑然片刻,被这话惊到了,主子竟然说将军不是个东西,这是什么古怪结论。
略微一转,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登时欢脱起来,龇牙咧嘴,“嘿嘿,我不管,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风珏瞧他欢脱,也觉得顺眼,这小子越长大越出挑,跟自己也亲近了许多,大有一种我家小子初长成的谬觉。
其实,她不希望左戎因为一句诺言就困守在自己身旁,自己身处是非之地也就罢了,白白牵累旁人,就显得不义。
他瞧着左戎那明媚的眼眸,“外头山川锦绣,千姿百态,就不想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么?何必跟着我,在此困顿己身?”
左戎欢愉地面容一僵,紧紧抿唇,不可思议地瞧着眼前的人,想了又想,才闷闷出声,“我不去,我就要跟着主子,主子莫要赶我,我哪儿也不去。”
风珏瞧他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心下也不忍,语重心长道:“我不是要赶你走,阿戎,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不要因为一句话就困住自己。”
“我没有被一句话困住,不只是因为将军的嘱托,是我本身想跟着主子,”左戎正了正肩头的包袱,低声道,“阿戎知道主子心中所想,主子不是沉醉仕途权势的人,主子终有一日会远离纷争,回归山野,所以,阿戎想陪在主子身边,想主子尽快达成所愿。”
“何况,我的心愿,本就跟主子一样,阿戎也是要为将军报仇的。”
风珏再一次驻足,定定瞧着眼前的小子,她从不与人谈心,可这小子竟然知她所想。
他瞧着这小子,被他纯澈干净的眼眸所感染,这一刻,风珏内心格外的宁静。
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一句,“阿戎你,你这话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务必捂严实,还有你的身份,也不可暴露。”
她稍稍倾身,伸出手臂,替左戎抚平肩上被包袱压皱的褶皱,压低声音,“这位王爷可不简单,还有北晋王麾下的几位旧人亦是,人多眼杂,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左戎捏了捏包袱带子,乖乖地嗯了声,又宽慰道:“主子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还有,我已经长变相了,上次左风都差点没认出来,无人识得我。”
他不提,风珏还没注意,此时细细看,才发觉,这小子竟真的长变了几分,右眼眼角下还有小小一颗痣,更添可爱。
她低声呢喃一声,“如此,更好。”
左戎似乎想起什么,赶紧出声提醒,“对了,主子,那锦囊,不看看么?子歇大哥一再强调,务必在今日送到主子手上。”
为了不耽误,他疾行了两日才赶到此处。
风珏垂眸,捏了捏手中的锦囊,不鼓,瘪瘪的,她猛然扯开锁口,小小一张绢帛折叠于其中。
展开一看,只有短短五个字,“撤回雁西阙。”
看着这短短五个字,风珏心头再一次五味杂陈,这世上,唯有柳子歇处处与自己想到一处。
从接到谢临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撤军,思来想去,唯有雁西阙一处是天然屏障。
众人从昨日一直议到今日正午,想到了无数路线,却无人提出退回雁西阙。
她数次在地图上指着雁西阙这个地方,却不敢提,因为若要撤军回雁西阙,相当于把十六个场镇的数千亩粮田弃于敌军铁蹄之下,也置这十六个场镇的百姓于危难之中。
这跟她的初心相悖。
心有顾虑,才不敢言语。
三寸绢帛,短短五字,如同定心丸一样,给了她力量。
将绢帛折叠放回去,她温声问,“柳子歇他,可还有别的话?”
“有的,”左戎赶忙转述,要不然他也不会催促主子看锦囊,“子歇大哥说,等主子看了锦囊,就再告诉主子一句话。”
“什么话?”
“勿忧心过甚,敌军更看重粮草,不会踏毁粮田。敌军觊觎粮食,想坐享其成,就不会残杀百姓,至少在粮食收割前,不会有大肆虐杀。”
听了这话,风珏心子狂跳,她们心有忧虑,被忧虑牵绊了视角,竟然忘了最根本的这一点。
至此,心中大定。
她欣喜地拍了拍左戎的胳膊,“饿了么?再等等我,见了王爷后,领你吃饭去。”
左戎见她眉眼舒展,语气松快,也跟着舒展许多,他其实又累又饿,但眼下主子有要事在身,他咬牙说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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