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敌军穷追猛舍,半刻都停歇不得,唯有狠狠挥鞭催马,朝葫芦庙所在的方向狂奔。
赫连长澈看着旁边那匹马,试了好几次,正欲跃回自己马背上去,下一刻,一道鞭影便要朝他的马打过去。
他急急大喝一声“住手!”
风珏赶忙收鞭,她是被那一声暴喝愣怔住了,手中长鞭才顿了一下,没有一挥而落,否则又怎能收得回来。
在场的三人都明白,如此境况下,将那匹马驱逐出去,扰乱敌人追踪的路线,会争取到更多时间。
风珏愣怔了一瞬,便收回了长鞭,尽管很不明白小王爷为何要喝住自己,但她立马隐藏神色,然后诚声说了句“抱歉!”
赫连长澈没有及时回话,他的心思还在他那匹马上,这匹马,他怎么能为了自己逃命而舍弃它呢?
这匹马是三哥的坐骑,是唐将军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这马儿不仅仅是马儿,对他赫连长澈来说,是追忆,是传承,是蛰伏下来的力量,更是寄托。
况且,这马儿已经老了,快退役了。
李贞额首冒汗,鉴于这位校尉大人护卫心切,先前又在战场上厮杀不易,忍着剧痛,朝一旁的风珏投去一眼。
风珏察觉出他的小动作,也朝他看过去,李贞朝他眨了眨眼,而后微微摇头,似在向他解释着什么。
风珏会意,轻轻颔首,而后挥鞭打马,率先拐入另一条大道,在前引路。
待赫连长澈跟李贞二人跟上来后,她又控制住马速,让赫连长澈跟李贞二人先行,她则稍慢一步,以防敌军跟上来,则方便留下来断后。
渐渐地,大队马蹄声渐近,而那两骑的速度已到极限,无法加速。
在京城长大的皇子,哪有在马背上长大的北燕人马术高超?
还有李贞,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怎能指望他再快一些呢?
心思飞速地转,风珏想起多年前,柳子歇扮做高人,在葫芦庙旁的深山腹地居住数月的事。
抬眼一望,此处是一处山岭之地,若是沿着此路过去,估摸着一个时辰应该能赶到,此处又适合做掩护,眼睛一亮,她忽地驱马靠近李贞的马,大声喊道:“跟我走!”
李贞勒住缰绳,慢了速度,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赫连长澈察觉出了他们的异常,也慢了速度,风珏甩鞭勾住李贞的手腕,以防他不跟自己走,并同时朝赫连长澈道:“王爷沿此路直行,遇岔路右拐,一个时辰后,拐入小崖子山,一直往里跑,深山腹地,有落脚处,再汇合!”
赫连长澈忽然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不解,正欲问一句,便又明白了,她这是要分路而行。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她吩咐李贞,“跟我走,掩护王爷!”
李贞神色不明地朝自己的主子望过去,赫连长澈朝他点了点头。
“快!”风珏松开了李贞的手腕,催促道。
赫连长澈打马疾行,风珏领着李贞拐入左边的小道,催马狂跑。
“校尉,追兵真的会......”李贞一句话没问完,约莫是伤口崩裂,气力不足,又约莫是那句话实在不敢问出口。
风珏一直留意着李贞,听见他这么问,凝了眉,沉声道:“或许吧,赌一把。”
李贞沉了眸,原本的那点希翼火苗,顿时灭了下去,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王爷能顺利脱险。
“不过,我赌,没人相信侍卫会不跟护在自己主子身边。所以,李大人,成与不成,全系都在您身上了。”
李贞惨白面色瞬时泛起一丝血色,“卑职?卑职怎么做才好?”
“大人只需相信我,可能做到?”
李贞犹豫了一瞬,随即又点头,“好,信校尉大人。”
“那便好,张嘴!”风珏一声令下,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李贞不明所以,但他莫名地愿意去相信这个人,他没有张嘴,而是伸手接住了风珏扔过来的那一物。
“此药丸能保命,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就吃下它。”
李贞跟他对视一眼,将药丸丢进嘴里,囫囵吞下。
“好,那大人忍着点。”话落,长枪至,长枪又离,一切不过在发生在一刹那,入眼的是一道残影。
鲜红布条被枪尖挑断,带动飘散在风里,李贞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血布脱离开的一刹那,血腥气也散开在风里,钻入鼻尖。
血布随风飘荡,霎时消失在视野里,但血腥气越散越开,也渐渐变淡。
失去包扎,李贞背上的那道伤口瞬时裂开,血水登时簌簌的往外冒。
没跑多远,血水顺着马背滴落到地上,留下了痕迹。
李贞心中暗暗生奇,也不知道这位校尉大人给他的是什么样的药丸,吃下去不过一刻钟,便生了效,不仅镇痛,还缓解了些许疲劳。
跑了小半个时辰后,果真又听见到了沉沉的马蹄声,仔细辨认,人数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挥鞭催马疾行,绕过前面那座小山岭后,风珏骤然停马,再一次划破衣摆,将李贞背上的那处伤包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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