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醉酒醒来的谢临,自己一个人捧着脑袋懵了很久,而后顶着浮肿的双眼,往风珏房里冲。
见到人后,他反而支吾扭捏起来,“那个...那个,我,我......”
风珏随手递给他一盅鲜奶,平静如常道:“喝吧,暖暖胃,待会还有三十里要跑,别掉我后头。”
谢临接过那盅鲜奶,咕咚咕咚两大口喝光,抬手背擦一把嘴角,嘴硬道:“不会掉队,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谢临举了举手里的瓷盅,到底是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最后他支吾道:“我,我去洗洗。”
“你喝的,当然你自己洗,难不成留我给洗?真是欠揍。”
领着下头的兵跑完三十里后,谢临已经气喘如牛,宿醉后的不适,使得他面色不好。
反观另一旁的风珏,人家气定神闲,还有闲心给手底下的兵娃子缝衣袖。
谢临瘫坐在地上,暗暗嘀咕一声,“真他娘的不是人。”真是不服都不行,他自愧不如。
等将那兵娃子的衣袖缝好后,风珏将人赶走,只留他二人单独叙话。
“这些年,可有查出点什么?”她低声问,她一夜没睡好,做了很多梦,唯独没有梦见曲北鹤,说来也怪,她从没梦见他过。
谢临望一眼远处歇息的士兵,亦是压低声音回应,“没有,我只知道跟西厥有关。”
风珏一惊,又朝谢临那边靠近些,“怎会?不是北燕来犯么,跟西厥有何干系?”
谢临抓一把黄沙握在手里,看着沙子细细漏出去,他闷声说:“具体的,我还在查,我哥是斥候营的,他最后叮嘱我的就是,让我务必拦住将军,不要启用冯将军的人马,马有问题。”
风珏如同被五雷轰了顶,脑子嗡嗡鸣响,她被这消息定住了,她查了那么久一直查不到的消息,就这么撞入耳里。
“可我拼命爬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来不及做......”
许久后,她才呢喃出声,“既然谢将军知道马有问题,应该也知道那马的来源,所以,葫芦庙失控的马,是西厥来的?”
谢临也沉了声,“是,所以我哥必死无疑。”
“是西厥人杀了谢将军?”
谢临没有抬眸,依旧盯着脚边的细沙,伸出了三根手指,“不止,是三方。”
风珏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卖家,买家,还有北燕,”她伸出一指在地上挖了三个沙坑,冷声问,“买家是?”
谢临也伸出一指,在其中一个坑里写了一个万字,同样冷声低语,“万家,当今齐王的母舅家,世代皇商。”
“牡丹楼,万小光?”
“是,就是他家。”
“所以你去牡丹楼,并不是为了阿朵儿?”
谢临点头,“是,我对那女人可没兴趣。”
风珏一愣,忽略掉这句话,继续问,“可有发现?”
“对方早有防备,严防死守,还不曾得手。不过也不是没有突破口,就在太仆寺卿钟清平的儿子身上,未免打草惊蛇,只能先按捺不动。”
“对,不能打草惊蛇,先捂着吧,时机未到。”
风珏将所有的信息捋了捋,逐渐拉出一条线,“据我所知的,再结合你这边的信息,这条线基本能捋顺,我们摸到了真相的一个边角。”
她将三个坑连成一个圈,指着正中心说:“若我方在此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新购的马有问题,西厥将此消息传给萧洵,萧洵趁机集结大军攻打雁门州,将军跟冯将军制定的合围之策,因马提前暴露而一败涂地,将军孤立无援,战至最后......”
她没能说下去,停顿了许久,而后继续分析,“战败的根由,是由马一步一步引起的。”
谢临一把抹平她的画,低声道:“也不一定,战败的结果也许避免不了,北燕早有准备且兵强马壮,二十万轻骑全都压了过来,北一西大营这头总共也才六万兵马,曲将军能直接调动的也就两万人马。”
“不过,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将军不会枉死,也不会落得一个身名尽毁的结局。”
风珏也沉默了,谢临有话有理,说不清的。
谢临在刚刚抹平的地方,狠狠捶打一拳,恨声道:“外有群狼环伺国土,内有蠹虫侵蚀。前方将士死战守国,后方国贼掣肘,甚至放冷箭,如此,大厦将倾,国之危矣!”
风珏也抓起一把沙,看沙从指尖漏出去,她闷声接话,“是这么个理,既然你我看得清,便尽力搏一搏,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谢临摇头,“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想复仇!若这世道是好人该死,坏人猖狂,那我不服,即使拿出这条命,我也要争一争。”
风珏长叹一声,静默良久,后哑然开口,“这二者并不冲突,杀外敌,除国贼,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的时局,亦是复仇。”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冤死的,何止谢将军跟将军二人?数万将士是,北地百姓是,北晋王是,四公主是,云姑娘也是,就连战场上的万千马儿,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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