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黑夜风高杀人夜,她还是第一次在月色如此好的夜里,肆意杀人。
她回忆起小时候玉屠夫三更半夜杀猪的场景,便是这样一刀毙命。
约莫是小时候看多了玉屠夫杀猪的场景,所以长大了也觉得杀人没什么,她从不惧怕杀歹人。
杀意浓烈,醉鬼终于有了反应,后怕一般地伸手紧抱住她的胳膊,似小哭包一样挂在她肩侧,但没有像小哭包一样哭,不言不语似挂件一般,约莫是不想令她分心,便任由她飞身动作。
一路退至凉亭,黑衣人也被她撂倒了一路,来人不少,竟然狗急跳墙至此。
她这厢一路料理干净了,那厢刀剑声才停。
梅涔落座于石凳上,才后知后觉地道谢,“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哪里,哪里。”
哪里哪里,救的也是我自己。
说来也巧,要不是谢临那家伙不在,她也不会一人躲到假山上来吹风醒酒。
正因为谢临那家伙不在,她有意躲着肖进财跟他手下那帮人,才躲到这偏僻假山上来。
不过,安抚使大人既是醉酒,又怎会跑来此处来呢?
她飞身上了凉亭顶端,立在塔顶远眺,这样看,安抚使大人那处院落,确实是有些偏僻,跟他们这些粗人所住的客房也相距甚远。
不过偏僻归偏僻,动静如此大,为何没有人出来?风声虽紧,别的院落听不到,此处的下人应该是能听见的,难不成这院里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她心思一转,暗里冷笑,这行的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她从凉亭上飞身落下,将人护在身后,长廊那头终于有了动静,奔过来一人,看身形身姿,似乎带了伤。
来人正是梅涔的侍卫西序,他飞扑进凉亭,确认主子安好后,才松了口气,这才转眸看向一旁的人,他识得这人,是今日宴席上的一位武将,他诚心致谢。
风珏点头,几步出了凉亭,留他主仆二人叙话。
梅涔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侍卫,摸了一手血,他惊问,“阿序你伤到哪儿呢?”
西序满是愧意,“属下没事,置主子身处险境,属下该死。”
梅涔不喜他这样说话,经过刚刚那一场厮杀,他的醉意退去几分,将人拉起来,沉声说:“这趟差事,本就是烫手山芋,怎能怪你。”
而且,这趟差事本就来的蹊跷,按理说,这桩差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头上,却又偏偏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不知上头那些人是何意,但祖父既然没说不能担领,他便也顺理成章地听差行事。
惹来这一桩暗杀,他一时也摸不清头绪,但他明白一点,有人不想他完成这桩差事。
仔细琢磨,顺藤摸瓜,也是能捋清一二的。
他们在这厢叙话,风珏回到长廊,她细细查看那些尸身,看不出什么名堂。
其实真要说,这些人的身手还逊色于白龙帮的人,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第一浮现的竟是白龙帮人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宿敌的原因吧。
这事不好断定,不知到底是奔着谁来的,安抚使大人身后牵系的可多了,上至天子,下至他们这些兵油子,中间还有各路王爷和州官。
对方若今夜事成,可想而知,竟能牵出多少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起义抗敌的兵,安抚使这趟差事是为他们而来;其次是刺史大人,毕竟这是在刺史大人的府邸;再其次,就是同行的楚王,到时他自己全须全尾,而同行的安抚使大人却被暗杀了,嗯,这干系可大可小,以至于他今后的路,也就......
安抚使大人若在雁门出事,京都可就不太平了,既是代表天子行事,那天子颜面何在?然后就是安抚使的家族,谢临可说了,这人可是当朝中书令的亲嫡孙,宝贝得很,那不得将朝堂闹个天翻地覆?届时,那可就影响大了。
所以,到底是谁要这么兵行险着?
能这么快集结人马且摸清底细,可见跟踪多时,以安抚使大人的谨慎和那个侍卫的功夫,有人潜入进来,不可能不察觉。
若是内部有人,那就是从一开始就混在了队伍里。
那么,是在京都时就混在队伍里,还是到了雁门才混进来?
这样的话,内鬼要么是从京都就跟着行了一路;要么是刺史府里的,刺史府里有人想让刺史大人死?等等,会不会是楚王那边有叛变的人?
这可,还真不好说。
如若不是内部人,那就是外来的奸细,北燕憎恶他们这群兵,口口声声称他们是造反的土匪,伺机报复也是有的,只是是否太费周章了些?
还会有谁不惜惹下滔天大祸,也要这么做呢?
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个遍,甚至恶意揣测是不是白龙帮的人伺机搞破坏,因为他们一贯行的是手段不光明的事,前科累累。
最最让她惊忧的还是,谢临那厮不会有人认出来了吧?不过她又宽慰自己,即使认出来,也不至于惹出这大祸来,顶多就是暗杀了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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