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寸步难行,他们被困在了山上。
这一场雪,持续了数日才停下,一连半旬都没融化完,风珏每日与那半个茶友围炉煮茶,斗嘴赏雪,日子也不难熬,有时候赖不过周数的恳求,且兴致所起时,两人刀剑厮杀一番,也算是消遣。
每次都被打趴下,周数也不懊恼,呜呼哀嚎一阵后,耍赖趴在地上不起来,风珏也不理他,自己在一旁当看稀奇。
她本来以为这样做,那人就会气馁,哪知这家伙没脸没皮似的,次次被打趴下,次次耍赖,不过两日,又屁颠颠跑来嚷嚷要再打一场。
这日,她刚将人揍趴下,一阵朗笑便从身后传来,她一转身,便见余锋在院门外看热闹,自那日宴请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帮主。
余锋毫不留情面的说:“打得好,我这义弟就是鲁莽了些,正需要你提点修整。”
风珏抱拳一礼,嘴上客气几句“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心里暗想,这帮主是个知情达理的。
余锋见风珏如此,点头受礼,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把弯刀,远远地朝人抛过来,“这把弯刀就当是提点的谢礼,礼轻,不值一提,还望你收下。”
风珏伸手接刀,刀入手,便知不是俗物,暗沉重压,却极其顺手,刀鞘看着朴实无华,细看,则暗纹重重,刀柄末端那一个骷颅骨图纹,森然凌人。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趴地上的人似疯了一样弹跳起身,朝一旁的人扑过去,抓住余锋的袖子一阵狼嚎,“大哥,不公平,为什么给他不给我?”
这把归山刀他惦记许久了,因为大哥自己随身携带,极其喜爱,他也只能干看着。
如今随手送人,却不给他,他不跳脚才怪。
余锋见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奈一笑,平声静气道:“你呀,什么时候能稳重些?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风珏握着弯刀,看着那跳脚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夺人所爱这种事,她还没做过,经验不足。
余锋看出她的纠结,朗声道:“收下吧,这把归山刀沉手,适合手重之人,你比他更适合这刀。”
他又瞥了瞥风珏手中那柄黑剑,补充了一句,“正好配你手中的黑剑。”
风珏低头看一眼左手的刀,再看右手的黑剑,这样一对应,别说,还真是般配,于是躬身一礼,“承蒙帮主厚爱,在下却之不恭,这就收下了,谢过帮主。”
见风珏收下了刀,周数在一旁痛心疾首,恨不得来抢,又碍于颜面,只得收敛些。
余锋却很高兴,青山帮目前正是百废待兴的境况,需要人才,能留住人最好,如若不能将人留住,也不至于树敌,混个熟脸留个人情,也算多留条后路。
他不知,当初山下打那一架,风珏又何尝不是为了混个熟脸留条后路?
得了一把好刀,承了这份人情,这也是风珏所期盼的,她需要与青山帮结下这份情义。
且不说将来之事,就是眼前,她们需要有青山帮这样一个落脚点。外面天罗地网,别说闯出去,就是下山都做不到,一旦离了青山帮,那真是举步维艰。
就这样,他们在山上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因风珏得到了那把归山刀,周数嫉妒了很久,要不是碍于打不过,他真的会抢。
最后还是余锋给他寻了一张大弓,才打消他心头那点不平衡,也消了他想抢刀的念头。
在雁西阙迎来了第三场雪的时候,山下传回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大渝派往北燕和亲的四公主赫连长容,薨落于关阳城,北晋王遵公主遗愿迎公主灵柩回扶风城受阻,双方大动干戈。
北晋王的侍卫云生以身犯险,劫持北燕四皇子萧炎,请回公主灵柩,最后命丧于关阳城城门前。
因此事,北晋王一病不起。
左戎将消息告诉风珏的时候,她正在小火炉旁烤柿子,这消息左戎也是从周数那里听来的。
风珏愣怔了许久,直到柿子在火炉上被烤的发出声响,她才回神,伸手将柿子翻了个面,才做出回应,却只问了一句,“那云侍卫是个姑娘?”
“是,听说是皇上赐给北晋王的医女......”
火炉上的红柿,被烤裂了皮,不停地发出呲呲声音,她将柿子挪移到左戎手旁,示意他吃,叹息一声,“可惜了!”
左戎不知道她是在叹息这只柿子,还是在叹息那个女子。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嘀咕起来,“姓云,善医,是个姑娘,原来贺将军当初口中所说的云姑娘,竟是王爷的侍卫,难得!”
左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好问。
“对了,这消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贺连生吧,让他在山上好生治腿养伤,莫东想西想。”
左戎虽不知中间有什么隐情,但他素来乖乖领命,当即表示知道了。
外头风声很紧,似鹤唳,又似狼嚎,围炉上的茶她实在尝不出味儿,索性披上大氅出门去。
风雪正盛,劈头盖脸的往下砸,她逆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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