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孙家下人挺机智的。
他们在张翠芬刚刚失踪的时候,就分了人手回去,试图告知贤妃。
这才让贤妃能这么迅捷地反应,带人在靠近宫门的地方堵住梅瑾萱,为自己创造出最后一搏的机会。
贤妃冷眼扫过张翠芬,见她再次被身边的太监捂住了嘴,眯起眼睛,充满寒意的视线瞪向梅瑾萱:
“贵妃娘娘无故带外人入宫,还这般凶戾的架势,是视宫规法度于无物么?”
贤妃又又又又一次搬出宫规,好像不提一提自己协理六宫的权利,就说不了话一样。
梅瑾萱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她很不客气的,一个大大的白眼翻到贤妃脸上。
她这样绑着外人在宫里行走,确实不合适。她不是不想做得隐蔽,实在是时间紧迫。
她知道孙家发现张翠芬消失,必定满城搜捕。她在宫外的人手不敌秦家孙家,只能快马加鞭把人送进宫,等不了一点。
而这青天白日的,再加上张翠芬殊死挣扎,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做更多的策划安排,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她本来想打个时间差,在贤妃来不及反应之前,就把事解决了。没想到,贤妃的动作竟然这样快,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就算被人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说她违逆宫规法度,梅瑾萱也不怕。
梅瑾萱看贤妃板成一块砖头,宛如死了爹的脸,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么多的宫人,眼睛一转,一个谎话脱口而出:
“这人在宫外造谣本宫,于是本宫让人抓了带进来问话。入宫之前,已经从太妃那里请了旨。贤妃要是有问题,可以去颐华宫问端柔太妃。”
听到梅瑾萱这无赖地回答,贤妃脸都被气青了。
谁不知道,端柔太妃和贵妃关系好。贵妃说请了旨,难道太妃还能打她的脸,说没有吗?假的也给你圆成真的。
贤妃咬牙,不甘反击:“怎么?是外面的臣子没得可用了,还是宫里的人都死绝了?京兆府,大理寺,宫正司,哪个不能为贵妃娘娘排忧,需要贵妃亲自动手。”
说着,她目光落到张翠芬的身上,唇边竟带上点笑意:“既然这人造谣贵妃,臣妾身为后宫协理,自然责无旁贷。若是娘娘觉得那些人都不顶用,可以把人交给我,我帮娘娘审问。一定问出她,是何居心?”
梅瑾萱目光凉凉地注视贤妃。
贤妃挑衅地看回去。
“呵……”
梅瑾萱也笑起来,随后她上前一步,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贤妃的脸,那眼神是说不出的轻蔑:
“本宫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时轮得到你置喙。”
这般霸道狂妄,简直把贤妃气了个倒仰。脸彻底黑了。
梅瑾萱这会儿是一点都不装了。
主打一个——我就是要一手遮天,你能奈我何!
不等贤妃再说什么,梅瑾萱直接开口:“好狗不挡路。让开!”
被骂成狗,贤妃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下去了。
她也学着梅瑾萱更上一步,就挡在梅瑾萱身前,寸步不让地说:“你别太过分!”
说完,又接了一句:“贵妃这样蛮不讲理,那我们就到陛下面前分辨一二!看看我这个陛下亲封的贤妃,还能不能管束宫闱!”
她哪是要去找陛下说理,她是要带着张翠芬去皇帝面前告御状。
贤妃,现在明白了,跟梅瑾萱迂回不了一点。
论谋,她计输一筹。
论理,梅瑾萱根本就不讲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硬碰硬。
贤妃对身后人喝道:“动手!”
她身后的太监宫女立刻蜂拥而上,去到梅瑾萱身后抢人。
梅瑾萱眼看着对面几十个人,擦过她的身体,冲入自己后方的队伍里。
顷刻间,安静肃穆的宫廷里,就如街口的菜市场,闹成一团。
拳头和肉体相撞的打击声,互相扯住头花的尖叫声,还有情到浓处,带着祖宗爹娘兄弟姐妹的激情辱骂。
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这座红墙黄瓦居住过几十位帝王,历经几百年风霜雨雪,依旧威严如初的皇宫,头一次经历这么不体面,如街头混混厮打的群殴。
贤妃目睹眼前场景,心里有点发虚。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能定下楚家欺君,再治贵妃一个包庇之罪,那陛下到时候也没心情责怪她了。
就算多有斥责,这一波,她也是赚的。
随后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宫人斗殴的场景,转而瞪着梅瑾萱,意思很明显——都是你逼我的。
梅瑾萱除了最开始的一瞥,根本没回头,她看都不想看。
而且,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任身后吵嚷下去。
梅瑾萱垂眸,低垂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已经有了,解决这场闹剧的方法。
于是,在这个被隔绝在喧嚣之外,被众人遗忘的地方。
除了贤妃和她身边的文竹,没人看到梅瑾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微抬一步,而后高高地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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