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清怡于梅瑾萱面前,声泪俱下地状告齐阳侯府时。齐阳侯府里,也十分默契的谈起了楚清怡二姐,楚清安的事。
齐阳侯夫人李婉宁坐在梨花木铺海棠花织锦绣面的贵妃榻上。
上身着红下裙为黑。红袄上用金丝绣线绣着鲤纹,袖口领口点缀竹子番莲花边。下裙稍显朴素一些,黑色云锦仅以一条云纹,一条水波纹装饰。不过,只这裙子的颜色就足以凸显贵重,的确不用别的东西喧宾夺主。
南平朝以玄色为尊,非皇家宗室不得着纯正黑色。
普通人为显稳重,也只能穿乌羽,玄墨,蓝墨茶等色,也就是掺了灰,棕,蓝的偏色或者花色。
李婉宁端着茶杯轻酌一口,茶气氤氲衬得她眉目温和,一脸慈悲。
她这样慈善得做派,反而让站在她面前的人更紧张了。
女人穿着一身胭脂雪的裙子,身材婀娜纤细却比外头的门柱子都站得笔直,修长雪白的鹅颈低垂,非常恭敬小心的模样。
“姨母,我们要不要给庄子上送些东西。楚二小姐毕竟是宁安侯家的姑娘,如今宁安侯刚刚殉国,正是陛下动容痛心的时候。若真闹出了人命,恐怕整个齐阳侯府都得遭难啊?”
说话这人便是齐阳侯夫人李婉宁的表侄女,传说中,撺掇着把楚清安放到庄子上的三公子妾室白婷。
李婉宁品茶的动作停顿,抬眸看向堂室正中乖巧立着的白婷,没了眼睫遮掩,锐气狠辣从那双杏眼中迸射,再看不出之前的慈悲像。
白婷咬了咬唇,把头垂得更低。
李婉清移开目光,把茶杯放下,轻声细语地说:“你说得不无道理。派几个人去伺候着吧,别让三夫人出什么差错。”
说着,她再次看向白婷,目光之中压力更盛:
“让他们看紧了,若谁在此时走漏了风声,让我难办,我要了他的命。”
李婉宁的语气还是和风细雨的,但那话却让白婷浑身一抖。她当然知道这位姨母的手段,遂赶紧应承道:
“是。侄女一定好好嘱咐他们。”
从李氏的屋子里出来,白婷的里衣都湿透了。
扶着她的婢女桃蕊既心疼又忧心,那话在嘴边转了又转,硬憋着回到白婷自己的春澜院,才敢说:
“姐姐,夫人说那样的话,是不是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情?!”
白婷幼时遭难,认识了桃蕊,是一番同甘共苦的情谊。虽然现在带着桃蕊进了侯府,名义上她是妾室,桃蕊是婢女,但她依旧把桃蕊当作亲姐妹,所以私底下还以姐妹相称。
面对桃蕊的恐惧,白婷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别怕,夫人也是心慌才出言警告,只是想紧紧下面人的皮子。咱们做得小心,不会留下马脚的。”
白婷虽然面对李婉宁一副胆怯紧张地样子,她的确是怕她,不过她更能猜透她。
李婉宁带累无辜做下这么遭天谴的事,她心里不怕吗?
她当然怕。
她怕得不是报应,她怕宁安侯府大厦倾塌前,豁出一切的报复。
李婉宁不是算命的,她就算心机再深沉,也预测不到宁安侯能嘎一下就死了。
太突然了!
如果说这世上第一不想宁安侯死的是楚家人,第二就是她李婉宁。
她费尽心机弄了这么个局,对楚清安下此狠手是为什么?
她和宁安侯府又没仇,为的不过是想让宁安侯为自己的姐妹出头,惩治那小妖精生的小贱种!
虽然小妖精早就被她整死了,小贱种也被她玩于股掌,但她没想到,她那样含辛茹苦地想把贱种养废,偏偏贱种生了个好脑子,比他那狗脑子的爹强了不知多少倍。
新帝登基加了恩科,竟被他一考即中。虽不是一甲之列,但也是二甲前十的进士。不然也不能被宁安侯看中,请求赐婚。
再看她生的那两个儿子,一个同进士如夫人,一个连如夫人都不如,到现在连个举人都考不中。
这让骄傲了一辈子的李婉宁怎能不恨!
所以,她必须把三公子马维阳彻底踩死。
杀一人简单,但也粗陋。这回李婉宁想了个精细的法子——借刀杀人。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到楚清安一尸两命,再把消息透露给楚家。
到时候,宁安侯必然上告,马维扬宠妾灭妻证据确凿,就算不偿命,也必然会被革职,到时候或流放或打板子,惩罚轻重不重要,重要的是马维扬的青云路从此就断了。
连之后袭爵,也绝无可能!
而马维扬受罚,他亲爹不也得落下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那时候为了不被夺爵,只有上本让爵一条活路。
她要让马家的人知道,她李婉宁就算无父无兄,也是正经的皇家血脉,宗室之女。只有看在她的面子上,把爵位传给她的儿子,才能保住马家。
而李婉宁这样有自信,不光是因为自己与皇帝的亲戚身份,更是因为宁安侯驻守西北大军在握。
自古,哪有帝王不忌惮这些手握兵权的边关大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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