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某处厢房内。
尤氏以及甄画等一众宁国公府的后眷在水溶等去凤姐儿那儿,便返回了宁国公府。
此时,云堆翠髻的尤氏坐在一方锦墩之上,脸色苍白,眼圈微红,泫然欲泣的,一张艳丽、娇媚的脸蛋儿满是凄然之色。
丈夫下狱,爵位家产即将被褫夺,这对于尤氏而言恍若天都塌了下来,往后的日子再无期盼,好似无根浮萍。
一侧,尤氏姐妹也在此处,瞧着尤氏凄然的神色,两人眉眼间满是忧切之色,尤三姐更是近前扶住自家姐姐,轻轻舒缓着尤氏的后背,拍了拍,说道:“姐姐,你想开些。”
没想到,原本尊贵的宁国公府大奶奶,转眼间就.....还真是世事无常。
尤氏闻言,扬着梨花带雨的脸蛋儿看向尤三姐与尤二姐,目光略有几分复杂,叹息道:“事已至此,想的想不开的又能如何,能过则过,过不下去.....倒是你们姐妹两人,现下既然在王府伺候王爷,以后要尽心些。”
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好歹也是一个父亲,都是在高门讨活,她这辈子也就成这样了,只能希冀这对姐妹的日子也好过些。
或者说,她们姐妹两是尤氏生活的一个缩影。
温柔静默的尤二姐听见尤氏这般煽情的话儿,妍丽的美眸里泛起一阵酸涩之意,唤道:“阿姐。”
尤三姐心里也不好受,那张人比花娇的俏丽脸蛋儿上浮上愤愤之色,俏声道:“阿姐,你这是什么话,不就是没了爵位,诺大的国公府还会差一口饭,我就不信西府那边能落下这個脸面,再不济,阿姐到王府里来,有我们姐妹一口吃的,就有阿姐你的。”
痩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国公府即便没了爵位,那还有家产,即便是抄了家,作为亲族的荣国公府也不会视若无睹,总不能让宁国公府的大奶奶上街乞讨,这不是丢了贾家的脸面。
但凡大家族里,最在意脸皮。
就算荣国公府苛待尤氏,还不是有她们姐妹在,她们姐妹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有这颜色在,在王爷面前还是能说上一两句的,还就不信养不活一个阿姐。
说不得,她们姐妹三聚在一块的,日子还更是畅快哩。
闻得此言,尤氏芳心微暖,那张白腻的脸蛋儿,渐渐恢复了一些红润。
好在,她还有两个知冷暖的妹妹,不算是一无所有,也庆幸当初她将两位妹妹送到了王府了去,若是留在宁国公府里,姐妹三人都陷在淤泥里而不自拔了。
一侧,甄画倚坐在锦塌之上,垂眸不语,她对于生计倒是不担心,忧心的是宁国公府的爵位没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外间禀道:“奶奶,王爷和蓉大爷来了。”
一听这话,甄画美眸闪过一抹亮色,一颗芳心不由的欣然起来,纤纤素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暗道:“孩子,你爹爹来看你了。”
不大一会儿,水溶与悻悻然的贾蓉举步而入。
尤二姐与尤三姐两双秋水明眸盈盈地看着那少年,与容色忐忑的尤氏纷纷见礼。
水溶轻点颔首,落座在主位之上,目光落在已然显怀的甄画身上,只见其一袭宽松的鹅黄裙裳,一头秀郁青丝挽起美人髻,白里透红的脸颊已开始有着孕后的丰润,显得有些粉嘟嘟的。
沉吟一声,水溶面色上带着几许不自然之色,说道:“侄儿媳妇既然有孕在身,且先在一旁落座吧。”
甄画闻言,婉丽的脸蛋儿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明媚的美眸眨了眨,扶着小腰盈盈一礼的应了一声,便恬然的落座在一侧的锦墩上,神情惬意无比。
都怀着表哥的种了,还需客套什么,得是表哥敬着她还差不多。
贾蓉神色悠悠的看着这一幕,心下了然,先前王爷寻他之际,贾蓉便神色忐忑,只是王爷一言不发,直接将其带了过来。
虽不明其意,但心下也是有所猜测。
怕是为了甄画以及甄画肚子里的那个,现下王爷看似是体谅孕妇,实际上却是念着甄画肚皮里的那个孩子。
念及此处,贾蓉心下复杂,可也不敢置喙。
尤氏容色凄然,扬着螓首轻声问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宁国公府与北静王府的关系可不亲厚,尤氏可不相信水溶无事会来宁国公府,总不能说是为了自家的两个妹子吧。
两个妹子虽有颜色,可也不至于如此。
水溶凝眸看着容色渐显憔悴的尤氏,开口道:“现下宁国公府的情况你们也知晓,眼下就给你们一个准信,宁国公府的爵位是保不住的,宅邸也会被朝廷收回去,你们也要做好心里准备。”
国公府的宅邸是朝廷发放的,里面的规制都是按照国公的标准建设,爵位没有了,宅邸自然也要收回,待宅邸收回,国公府里的女眷可就无处可去了。
虽说早就知晓此事,但再从少年口中发出最后的通牒,芳心还是戚戚然的,让尤氏琼鼻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颗颗晶莹泪珠挂在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蛋儿上。
贾蓉面色煞白,有心说上两句,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这个国公府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