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门各派的死个弟子是常有的事,根本不稀罕。一般这种事情不会叨扰到掌门等人头上,最多也就是拜了师的弟子,师父给收个尸。其余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负责管理的人见信物不亮了,就查一查原因替他们联系家人之类的。
秦书雪也不是什么够得上格的弟子,只是重云派难免有其他门派的探子,雎寄风决定还是做一场戏的好。只是秦书雪绝对不能刚一假死就接回门派,这样疑点未免太大,还是找个信得过的人看顾比较好。
不用说,衡离自然是叫着要揽下这个活,被雎寄风一句话堵回去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在意秦书雪,你去,那还能看不出端倪啊?我另外找人,你记得装得悲痛一点,别给我出岔子。”
衡离不满:“你说是找人,哪里有人可找,厉害点的都去门派大比了……”
这小子从做他弟子开始就没个尊重,雎寄风只感叹自己老了管不了孩子,给衡离烦个够呛,最后还是乖乖妥协了。
衡离推着那装着秦书雪的小木板车,往他去过一趟的乱葬岗那走。为了演得像一点,他全程毫无形象地哭,司徒夏嫣边抹眼泪边跟在他后面拍背。别说门派外面的路了,就是出门派这一段就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和议论。倒也不奇怪,要是你看见个整天连话都不多说几句的人边走边哭,你也得八卦一下。
衡离就这么演了一路,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哭麻了,都出了重云派了,他刚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把木板车一挡住,就要去掀盖着的那块白布。还好衡离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抬头一看,嬴雍的表情已经乱成一团,很难说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因为他似乎摆不出一个正常的表情。
“松手,滚开!”这丝毫没有影响衡离对他发火,“你还觉得自己有脸来?”
“秦书雪真的死了吗?我不相信,你给我看一眼,她肯定没死。”嬴雍不回衡离,另一只手又去掀白布,仔细地看着秦书雪脸上的布料有没有被吹起来。
虽然秦书雪是假死状态,瞒得了别人,可本就是给皇族准备的法术,未必瞒得住皇族的人,如果可以衡离是不想给他看的。但是现在嬴雍就像丢了魂一样,抓着布料硬是一遍遍地问。衡离一脚把他踹开,他最烦这种该做事不做正经时候磨磨唧唧的人,推着木板车就走。
嬴雍虽然一下摔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见和衡离说不通,抬手施法就往木板车上打去,试图一把火把白布烧干净。
司徒夏嫣早对嬴雍有所防备,她干脆利落地把布料上面那点火星子给浇灭了——她不得不怀疑一下此人的来意,怎么会不顾及秦书雪就动手呢?
衡离不用说,忍了老半天都没来得及暴怒,现在嬴雍自己撞到枪口上,直接扑过去照着他脸就是一拳:“你多无辜啊,你有你的立场,你是皇子,她受伤濒死的时候你在哪?你只不过就是个废物,既不能向着她讲两句话也不能保护她!我懒得管你另有所图,但是她现在都死了,你可以离她远点了吧!”
嬴雍堪堪挡了一下,挨不挨打不重要,他也不反驳,从衡离抬起的手下面钻过去,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确认一下秦书雪是不是还活着。
衡离时常觉得这个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动手都不接招,忙回身打算抽他。司徒夏嫣也不是傻子,虽然犯不上动鞭子,但还是不轻不重地给了他几下。
这下又很为难,打轻了没效果,打重了没必要。嬴雍已经拉开了上面的白布,秦书雪的脸随之露出来。她的脸惨白没有血色,和活着的时候稍微不大一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没有包扎,露出里面的肉,甚至还微微泛紫,一看就知道是毒的手笔。
嬴雍简直不敢相信,他只不过是揪着镜涵柔训了一顿话,镜涵柔又跟他撒泼又威胁他,自己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个玩具一般的存在,没什么自我。镜涵柔显然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嬴雍说什么都无法动摇她,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可是没人告诉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秦书雪就出了事。那些说辞他知道是假的,可是他也听出来他们就是要秦书雪死不是要别的,他只是不信,衡离在这雎寄风在这,还会让秦书雪白白死掉。
然而他凑近了看,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秦书雪的呼吸是停的,要不是她的表情太绝望,他真的以为她是睡着了。嬴雍不甘心地把秦书雪的眼皮撑开,那双眼睛瞳孔涣散,这可是装不出来的。
嬴雍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猛地后退了两大步,如果秦书雪死了,他的那些事,那些计划,又要从何谈起?
难道是他认错了人,后来他就再也没见到秦书雪的额上有印记。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她不是那个人的话,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吗?
嬴雍不肯相信,把秦书雪从木板车上拖起来,俯身在她的胸口,试图听见她的心跳声。然而什么都没有,只碰到伤口的大洞,血肉的触感让他打了一个寒噤。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秦书雪死了,不是睡着了,也不是生气了,是永永远远地失去了生命,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根本不重要,她死了,从此以后,大概没有另外一个女孩可以对他那么好了。
他茫然地把秦书雪放到车上,脱下自己的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