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话对头!谁对你们好,心里要有数,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
关老爷子正好进门,在院子门口迎见孩子们,插话道。
“关爷爷过年好!”
“关爷爷新年吉祥!”
“好好,都好,你们也过年好!”
关老爷子一人给发了个红包,孩子们笑嘻嘻的接了,一哄而散。
嗯,昭昭说,她今年找人买了一斤沙琪玛,他得去尝尝。
等拜年的人全来过一遍,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关老爷子才压低声音对老太太说:“大妹子,你注意没,去年就刚入冬时,下了场雨加雪。
直到现在,一整个冬天都快过完了,京城却一片雪花没落。
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吗?这干冷干冷的天气,正月也怕是够呛,我怎么看着,今年不是啥好年景啊!”
老太太给他续上茶水,也忧心忡忡的说:“我们小时候,记得那年老家干旱,族里的老人们去山上烧龙脊求雨。
年前全国烧高炉,烧下来的雨水可不小。老人们说过,天上地下的水是有数的,涝极了就会旱,旱极了就会涝。
听小道消息,去年秋天,可是全国都涝了一阵儿,瞎在地里的粮食海了去啦!
睡不着的时候,我也寻思了,今年不定啥时候,就会有天灾。咱们北方,涝的时候少,旱的时候多,看冬天这天气,今年怕是要干旱呐!
您再看看大食堂,已经到了快断粮的时候啦,您听说没,有人传大食堂快办不下去了。
关老哥,我也不瞒您,我家正在想办法买粮食。咱都是从困难时期过来的人,得给自己留后手哇!”
“那您这儿有稳妥的渠道吗?我也想买!”
“倒是有个熟人帮着从农村给捣腾了点儿,你要多少,多了可不成,人家是从社员手里私下弄来的。
你也知道,社员们手里的粮食,大多都上交公共食堂了。
还能偷偷抠下粮食的,肯定数量不多!”老太太手里有粮,也不敢告诉他知道,她精明着呢!
“嗨!甭解释,我都明白!现在的粮食是有价无市。
年前秋天,我就到处托人买粮食,一直没买到。农村人口多的大户也没存粮,办大食堂,全收干净了,现在是拿着钱也买不着粮食!
我这儿正犯愁呢!多少不拘,不论贵贱,咱得赶紧下手。
这大食堂说解散就解散,不但粮食,铁锅也得抢先买下。”
两位老人头对头窃窃私语,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韩昭昭无语,坐在窗户前看着大门口,被安排望风,心想:你们至于吗?在自己家说句话都偷偷摸摸的,哪里还有安全的地儿?
真是的,这个社会环境,把正常人都给整得草木皆兵!
“那过完初五,咱们就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铁锅卖,有就抓紧买回来。”韩昭昭说着,心里已经在盘算要去买铁锅了。
关老爷子也附和,毕竟有了铁锅就能自己炒菜做饭,万一大食堂解散,也不怕吃不上饭了。
“还得买勺子和烧水壶,这都啥事呀?又得花十几块钱!
不过,买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尽量低调一点,越晚被人发现越好。”老太太提醒道。
“放心吧,奶奶,我会注意的。我办事,错不了!”韩昭昭拍着胸脯说道。
过了五麻日,年初六一大早,韩昭昭和钱小三就悄悄出发了。避开客流比较多的时间,他们来到供销社,找到钱伯母。
她是管副食品柜台的营业员,钱伯母领着他俩去找了卖五金的柜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领他们去了仓库。
“新货还没进来,这十几口铁锅都是去年剩下的,你们自己挑吧!”叫刘青的营业员,指着一堆长满铁锈的铁锅对三人说。
小三子:“旧的呀?咋全是锈呢?”
韩昭昭揪揪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这不还有他妈在嘛!
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有好的,人小姑娘能不给吗,一样的货,都是公家的买卖,卖给谁不是卖,这玩意又不能还价打折。
“你懂个屁,刷干净不影响用!小刘,这熊孩子是我家的,说话不着调,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个嘴欠儿!”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京城小子嘴都欠儿!”
“姐姐,这大铁锅怎么卖?”韩昭昭问道。
“八块钱一口,不要票。你们要买就赶紧买,听消息说上面正开会呢,大食堂快解散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缺铁锅,这消息一旦确定,就这生锈的铁锅,下手晚了也抢不到,关键是没新货!”刘青回答道。
韩昭昭和小三子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来得早,不算太贵,给他们实行的还是去年的价格。
钱伯母从口袋里掏钱,“我们家也买两口,要煤炉上用的双耳锅。”
小三子:“买一口就行,咱家就一个炉子,买两口锅不浪费呀?”
“你懂什么,不还有你大哥家吗?你嫂子带着个孩子,又没法出来,买完,等晚上你给他们送去。”
钱伯谦媳妇赶在年二十八生了个小子,钱伯母正式升级当奶奶了,更是有啥都惦记着大儿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