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雨夹雪!
雪粒子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融化了,被人一踩,到处都是一片片泥泞。
韩昭昭被淋到山里了,等她冒着雨雪回到家中,身上已经湿透了。
脚上的布鞋灌了一鞋壳窝泥巴,小脚丫被泡得雪白起皱,赶了一路,脚还是洼凉洼凉的。
看到韩昭昭回来,连忙问道:“你这孩子,咋也不知道看天呢?下了还不赶紧往家跑,还捡啥柴火?
没事吧?怎么浑身都湿了?有麻袋咋不往身上披呢,再咋滴也能挡挡雨吧?”
老太太边用毛巾给她擦头发,边唠叨个没完。
韩昭昭摇摇头,说道:“我没事,身体壮着呢。今天的雨下的有点急,奶奶。外面还夹着雪粒子,路有点滑。
您别出门了,想下地最多在屋里游廊里转悠转悠,小心摔倒。”
吃过晚饭,韩昭昭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想着未来的日子。虽然天灾不断,但只要祖孙俩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天越来越冷,很遗憾,今年韩昭昭都没挖草药。
韩昭昭抽空去看了看白老爷子祖孙俩,白术长高了,也变得更瘦了。
纤细柔弱的小身板,好像一阵风吹过,就会被刮走。哎,这孩子身体素质真不行,现在大食堂伙食不好,也真难为他了。
韩昭昭给他们送了一次卤肉,又送了一次野鸡蛋,别的忙她也帮不上,东西送多了没借口,对谁都不好,她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这期间,东北来了信,原定今年来北京探亲上坟的姥爷取消了行程。
据说是抢秋收累倒了,现在身体刚刚恢复,支撑不了来京长途远行。
“哎!你姥爷肯定病得不轻,要不然他肯定会来给你妈上坟的。
昭昭,赶明儿你想办法给他们寄点儿东西去。现在全国都吃大食堂,老了病一场,想补养补养都难。”
“行,我知道了!您赶紧养好伤,明年开春,等您上了班,我打算去东北看看姥爷。
要是他身体允许,我接他一块来京城。他那么大年纪了,有个万一,怕是会留下遗憾。”
“嗯!本来今年过年,我还想带你去给你爸妈上坟呢,偏我又伤了腿,看这事儿赶的……”
这天,韩昭昭刚从邮局回来,发现胡同里的人呼呼往一个方向跑。
“咋了,出啥事了?”韩昭昭拉住一位小脚奶奶。
“嗨,出大事了,崔家小子调皮,爬杏树上掏鸟窝,被卡在树上,下不来了!”
韩昭昭:这算什么大事?这不是孩子们的常操吗?
“哪个崔家?”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就是关老爷子家前院倒座房住的崔家?对了,那孩子前一段时间不还净上你们家玩。”
“您说的是崔车子?他家院里哪来的杏树?”
“谁说他在自己家院里爬树了?庆家住的那院不是有棵大杏树吗?
几个孩子去那玩,也不知道咋回事,眼就那么尖,树顶上有个鸟窝就被他们发现了。
啧啧,小孩子就是馋,光想着掏鸟蛋烧了吃,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老太太还在唠叨,
韩昭昭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齐家院里跑。
这也是个大杂院,住的户数更多,人多房子少,家家户户搭棚子盖小房,院子里可乱了。
跑到地方一看,好家伙,周围围满了人。
这棵杏树韩昭昭知道,长在院子的耳房前,据说有个三四十年了。
结的杏子是白杏,孩子们都称之为“羊屎蛋子杏”,个头不大,跟枣般大小,却每年都结得很稠,跟蒜辫似的。
每年不等杏子成熟,附近的孩子们都被勾着,找理由来杏树下转几圈。
偶尔捡到颗落下的青杏子,也不嫌酸,还抢得挺带劲。
想当初,小三子也领她来过,趁人不备,还用石子往下砸过杏子。
此时,崔车子正挂在一棵足有两层楼高的大树上,进退不得,小脸吓得煞白。
“这孩子,淘得没边儿了!”“可不是嘛,这树这么高,也不知道他咋爬上去的!”
树下围了一圈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众人议论纷纷,却也束手无策。
韩昭昭顾不上说话,赶紧找了架长梯子,嗖嗖爬上去,试图把崔车子弄下来。
可上了树,韩昭昭才发现不对。
事情有些麻烦!
孩子的一条腿卡在了树杈里,咋弄都弄不出来。
韩昭昭小心翼翼的在树杈上站好,一手抓紧树干,一手努力帮助他调整角度,想把腿给他抽出来。
试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行,卡得太紧了!崔车子哭得声嘶力竭,韩昭昭也急出一身汗。
“不行啊!卡的太紧了,这样下去,血液循环不通,这孩子的腿会出毛病的。
崔家婶子呢?没人通知崔家人吗?不行得锯树,这树谁家的?”
韩昭昭真急了,坐在树枝上大声喊。
“崔家媳妇上班去了,已经让人去叫了。”
“这杏树原来是房主的,现在房主早逃到台湾去了,院子都被街道接手了,谁知道归谁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