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是一体的。”
怪盗乌鸦大笑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询问:“身体是一体的,但想法呢?心呢?”
“你们总会出现争执的吧。”
“而且,”怪盗乌鸦压低了声音,“你真的甘心只是副人格吗?你一心保护你的主人格,但他会想要你的保护吗?还是觉得你是个碍事的家伙,觉得你的存在让他从正常人变为了精神病?”
啊对,是是是,天才天才。
白水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绪,“他不觉得我碍事。”
他只克制情绪,没克制真实反应,坦然地把这份可以理解成被挑拨离间到的艰难反应表达了出来。
又半抱琵琶半遮面,把话筒放下去一些,再次调整呼吸,只让对面听到一点点的呼吸变化,便再次沉稳开口,“你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以为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会有用吗?”
这不是在反驳,是在说:有用有用,你发现了我最大的弱点,挑拨到了最柔软的地方,我开始六神无主有些慌乱了,不再复一开始的冷淡锋利,这时候趁势追击直接针对双重人格的弱点,就可以打败我。
他在煽动:来吧,打败我。
怪盗乌鸦没有说话,似乎在沉吟、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用沉默压迫。
白水也没有说话,只让呼吸稍微急促了几分,又强行压稳。
电话里只有肆意的风、一道沉稳的呼吸和一道强行沉稳的呼吸。
过了将近一分钟,在白水又把呼吸调整为急促一些,像是在漫长的沉默中有些不安时,怪盗乌鸦才轻笑一声,“真是可爱的反应。”
“这些话,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你们的关系真的亲密无间吗?不见得吧,要真是亲密,千影不会离开东京,也不会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恐怕是觉得不知如何对待你们两个,有些为难?”
“还是,”他慢慢道,“厌恶居然是精神病的儿子?”
“师兄当初被暗算,也是因为那段时间都在考虑双重人格的问题,稍微分神了吧?”
他信了,于是针对双重人格进行攻击。
话很扎心,但白水听得很放心,他干脆不开口,只用呼吸回复,鼓励对方:是的,你握住柔软的弱点了,你一刀暴击了,请再接再厉。
怪盗乌鸦道:“其实,你……”
白水听了个开头,便调转注意力,抬头看向门口。
有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带着些清脆,非常活泼轻快,彰显了主人的愉悦心情,主人中途还轻旋了几下,正在低低地哼着歌。
门铃声响起。
怪盗乌鸦顿住,“有人来找你了?”
他似乎有些遗憾白水有了挂电话的机会,也有些遗憾没有一击击溃白水,于是幽幽叹气,“我讨厌被人打扰。”
怪盗乌鸦要用双重人格的弱点来击溃白水和黑羽快斗,只要有用,哪怕明显些,直接挑拨离间也无所谓,但不会真的在出招时大喊出招名‘接下来,我要见缝插针对你们挑拨离间了’。
他会另找一个理由。
白水知道,他动了动眼睛,看着门。
门铃又响起来。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怪盗乌鸦语气轻松道,“你见过‘命运’吗?”
“你再在危险中历练一段时间,便会意识到‘命运’的存在,我便见过这样一起例子,有一位凶手躲在受害者的家里,想要杀害她,但受害者的公司要求通宵加班。”
“按理说,受害者一向懦弱,加班加习惯了,那天晚上是不会回家的,可她却破天荒地和上司吵了一架,没有加班。”
“出了公司后,她的朋友突然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参加酒会,她为人一向和善不拒绝,朋友邀请了几十次,她一次都没有拒绝过,可那天,她拒绝了。”
“她开车回家时出了车祸,胳膊擦伤,本来应该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的,可她没有去,选择打车回家。”
“到了公寓,公寓门没电了,公寓管理员却早已休息,她可以去医院或住旅馆,可一向和善的受害者却拍管理员的门,拍了十几分钟,要到了侧门的钥匙。”
“她终于到家了。”
怪盗乌鸦轻声道:“于是,凶手成功杀了她。”
“多么奇妙啊,仿佛是命运一般,当死亡来敲门,哪怕排除万难,她也一定会如约拥抱死亡。”
“哪怕不知情,也会一次次地坚定选择死亡。”
“哪怕知情,有人想要帮她避开危险,最终还是会回归原点,看着她迎接死亡。”
“任何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皆是‘命运’,”他低笑起来,“比如我。”
“我们来玩个游戏。”
怪盗乌鸦讲述游戏规则,“现在,门外敲门的人是谁,三个月内,一定会死。”
他语气轻松,“你可以试着阻止我,不过我劝你放弃。”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响到一半,便有金属碰撞声响起,几秒后,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怪盗乌鸦:“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