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知感到脑中嗡地响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也从来不敢想自己有这样的身世。他是随河流漂到了桐岭镇外,被恰好路过的爷爷发现捞过来收养。虽然河流的那段地方确实容易将很多上流的东西拦截下来积在那里。
但过去的李奉知,从不敢想是有人真的是为了救才他让将他放入木盆里沿着河水飘走的。因为这么做,太赌运气了。木盆是有一定的浮力能够漂在水面上不错,但河中的水况复杂,会有浪和旋涡,难以保证木盆不会倾覆。甚至是婴孩的翻身等动作,都有可能导致孩子跌入水中。这么做,与其说是让孩子有条生路,不如说是自己下不了手将孩子杀死,故而将孩子的命运交给河流。
李奉知自己在小时候就亲眼见过,顺着河流漂下来的,被淹死的婴儿。有的甚至还在木盆里,但木盆里除了死去的婴儿,还有大半盆水。但他爷爷说找到他时衣服上有不是他的血,认为是他的父母为了给他求得一线生机才选择这么做。有时老人确实会更愿意相信有善意和和奇迹。因此李奉知也试着这么去相信。
但他在看到那些同样被放入木盆放入河中却死去的婴儿,心中却产生了另一个想法,是不是将他放入木盆顺着河水飘走的,并非是想救他的人,而是那袭击了他们家的歹人。因为在魏武国的一些地方,有着亲手将婴儿杀死会断子绝孙的说法。故而就算是杀人劫财的人,一般也不敢亲自把婴儿杀死。而是用一些手段让婴儿自生自灭。毕竟那个年龄的孩子是那么的脆弱,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轻易便会死去了。
李奉知真没有想到,真的是有人为了保住他,情急之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而他们一家,因为他,死在了杀手手中。他好愧疚,他觉得自己是个灾星,会给亲近的人带来灾难。
“羽耀你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了是吗?你只是在等……羽耀你是想让我离开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吗?”李奉知声音颤抖地问道,红了眼眶。
“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继续跟着我,由你决定。”杨羽耀说道,刚听到前面更加伤心的李奉知在听到最后,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杨羽耀。
“我可以继续跟着羽耀吗?”李奉知连忙出声问道。
“可以,这由你来决定。不过先别急着回答我,听我把话说完。”见李奉知急着开口,杨羽耀抬手用手势阻止他后,开口说道。“奉知你是魏武国皇帝的皇子,而且不是某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而是皇帝与皇后唯一的嫡子。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
被杨羽耀问到的李奉知心中有些许答案,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太清楚,还是就算清楚也不愿意清楚。
“你为魏武国皇帝和皇后之子,论嫡庶尊卑排序,你是魏武国所有皇子中的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虽然现在魏武国已经立了一位太子,是你庶出的皇兄。但假若他们寻到你,极有可能将你带回皇宫立你为太子。也就是说,你是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于万人之上。你若是成为一国之君若是还有空闲之时当然也可以继续修行,只是这般,你与我之间可能就需要疏远一些。毕竟我的母亲是夏国的公主。”杨羽耀说道,李奉知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惊愕中带着难过。
“我怎么可能当得了皇帝?”李奉知拼命地摇头说道,“就算我找过去,他们也不会认为我是那名丢失的皇子。”
“你直接找过去自然是比较困难,但他们大概率会来主动找你。”贺乾清开口说道,李奉知看着他,想要反驳,但想到这位是杨羽耀的师尊,就算杨羽耀没有正式收他为徒,这位依然是他的前辈,他必须尊敬对方。而贺乾清似乎也知道李奉知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解释道。
“你的父皇,也是嫡出的长子,他为太子时,曾被庶出的兄弟谋害,多次死里逃生。因此,他恐怕对嫡出有着强烈的执念。现在魏武国的这位太子,年近三十,他是十二岁时才被立为太子,而且还是在已经出生了好几位皇子,群臣的再三催促下才不情不愿的立的。这足以看出,他并不愿意立庶出的皇子为太子,只是迫于无奈才如此。”贺乾清说道。
“他既然知道了有你这个嫡子的存在,只要他能找到你,他会力排众议让你成为太子。但由于你是他唯一的嫡子,他要这么做事实上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甚至会有朝臣主动劝他遵从嫡庶长序,支持他选你为太子。”
“因此奉知你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做出抉择。这个抉择并非是我必须让你二选一,而是当奉知你的父皇的人找来时,你要给予他们的回答。”杨羽耀沏好了一壶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用灵力托着李奉知那杯茶将其送到李奉知的手中。“虽说作为修士和成为皇帝并不完全冲突,但你的父皇应当不会允许我这个身份的人教导他的嫡子的。”
“……那是不是,在他们找到我之前,不管我最终做何选择,羽耀你都愿意继续教导我呢?”李奉知大致明白了杨羽耀的意思,但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于是进一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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