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雷榷。”络腮胡老者沉默良久后才开口，“我若说了，你们真会放过我？”
沈翎平静道，“那要看你提供的信息有没有价值。”
雷榷再次沉默，片刻后深深叹气，自嘲苦笑道，“居然都是假的，我真傻。一辈子自诩有能耐，到头来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不知道主公是谁，更没有见过。是一个认识大半辈子的老友拉我入伙的。他跟我说了移魂蛊的神奇之处，我起初根本不信，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我亲眼看着一个丑陋残疾的女人，在另外一个美貌姑娘身上复活，不得不信。”
沈翎蹙眉道，“那姑娘，是不是姓周？”
雷榷惊讶，“你连这都知道？”
看来真是周舫的女儿。被当做证明移魂蛊有用的例子，也是哄骗这些高手卖命的手段。
说再多，不如亲眼见到有诱惑力。
但亲眼见到只能说明真有移魂蛊，会不会给他们用，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我很心动。”雷榷沉声道，“人老了，总是嫌命短，想多活，更别说还能再变成年轻人。”
“我那老友便带我去见一个女人，当时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高手一共六个。那女人说可以帮助我们续命，把虫子分别放入我们体内，又引出去，说移魂蛊已养成，一旦我们死了，她就会安排用移魂蛊复活。她接到禀报，有个在外办事的兄弟出事了，她就找出那人的移魂蛊，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复活了。”
沈翎语气幽幽，“那是专门给你们演的戏。你们如何知道她手里的虫子是移魂蛊，还是普通虫子？”
雷榷脸色难看，“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周姑娘的事是真的，但后面许诺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全都是假的！是专门做戏给我们看！但我们都深信不疑！”
“因为移魂蛊是真的，能续命的诱惑力太大了。在你动心那一刻，就必然会落入他们精心编排的圈套。”沈翎冷声道。
“我那老友，也是被他的朋友拉入伙的。他们都在盛京慈心院做守院人。”雷榷拧眉问，“盛京那边……”
沈翎摇头，“都自杀了。”
雷榷脸色更加难看，“你们为何要对付慈心院？”
“因为我的亲人被抓去做了傀儡。”沈翎淡淡道。
雷榷沉声道，“当时我为了移魂蛊，离开家为慈心院做事，多年没有回去过。我的儿孙，或许都以为我死了。”
“像我这样实力的老家伙，全天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但就我知道的，大半都被慈心院拉拢入伙了。我可以帮你们去劝他们迷途知返。”
“这件事，并不必须用你。”沈翎淡淡道，“你最好再说点有用的。是在哪里见到的周姑娘？给你们演戏的那个女人叫什么，什么特征？”
雷榷沉思片刻道，“是在南边一个小岛上，我记得那个岛好像是叫黑石头岛。那个女人，三十多岁，穿着红裙子，是个美人，打扮很妖艳，都叫她红姑娘。”
“对了，那位红姑娘，眉心有一颗黑痣。”
沈翎本来怀疑是不是她娘叶柔嘉，听描述显然不是。
“别的，我真不知道了！”雷榷神色哀求。
沈翎递给雷榷一颗药，“服下这个，听我命令行事。若有异心，死！”
……
松城慈心院的医官原也是个老太医，是被胡慈航招揽的，以为胡慈航就是老大，并不知道幕后是否还有其他人。用过移魂蛊之后，每月要按时服用慈心丹，慈心丹的配方只有胡慈航有，会派人定时把药送来。
沈翎见得不到有用信息，便直接用上灭蛊丹，解决了医官。
雷榷被留下，继续看守松城慈心院。他中了沈翎的毒，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沈翎和赤焰便迅速赶往下一个慈心院。
……
幽州城。
朝廷派来接管凉国割让的五座城池以及矿山的官员，都在秦铮的护送下就位了。
距离上次分开过去一个多月，关于沈翎的消息，赤焰派人来知会过两回。
第一次是解决掉盛京慈心院。
第二次是半月前，报个平安，沈翎说一切顺利。
再有半月，就要过年了。
今冬幽州城的雪格外多，才晴两日，这天入夜时分又下起雪。
夜深了，秦铮坐在桌边，翻阅沈翎先前研究蛊术时留下的一堆资料，每张纸上都有她做的笔记，新的灵感，出现的问题，如何解决等。
秦铮慢慢看着，眼前浮现出那些天沈翎废寝忘食专注于此的模样。他多么希望陪着她去解决麻烦的人是自己，便不必如此日日牵挂思念。
门外脚步声响起，秦铮神色一凝，放下手中的纸，握住长剑。
下一刻，房门被大力撞开，卷进一阵风雪。
“铮铮！”赤焰一身狼狈扑倒在地，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声音虚弱，“沈翎，被人抓走了……”
秦铮冲过来，抓住赤焰手臂，寒着脸问，“谁抓了她？”
赤焰脸色难看道，“抓沈翎的人，叫你去城外十里坡……一个人去……”
话音未落，秦铮已冲进门外茫茫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