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谈话后,龙莫寒告别季安妮,走出房来,脸上郁郁不乐。
他总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觉得昭姬变化太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以前的昭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大声说话的。
花容一直在门外候着,见龙莫寒出来,急忙上前带路。
偏右院是新整理出来的,宫女还不多,四周非常清静。
走在绿阴之下迂回的长廊中,头顶几声啁啾的鸟鸣,将环境衬托得更为清幽。
「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娘娘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如果说了什么惹皇上不开心的话,皇上不要往心上去。」花容替季安妮说话。刚才季安妮和龙莫寒的对话,差不多全都被她听去了。
「你是以前伺候天宁的宫女吧?」龙莫寒觉得花容面熟。
花容点了点头。
龙莫寒不再作声,似乎正寻思着伺候天宁的宫女怎么转来伺候昭妃了?
花容是安家派来的眼线这点毫无疑问,但是不是一把狠刀就不得而知了。
花容瞧出龙莫寒有些怀疑自己,为了避免他把自己想得太坏,索性将话挑明道:「皇上不必多疑,太后让奴婢盯紧昭妃只因怕昭妃在宫里惹出什么祸来。奴婢就算豁出性命去,也绝不让昭妃出半点意外,皇上请放心吧。」
龙莫寒点着头,忽然将话锋一转,问道:「小宫女,你觉得昭妃人怎么样?」
花容一听便笑了起来,回道:「那奴婢斗胆问一句,皇上觉得昭妃人怎么样?」
「你这小宫女,倒是不怕朕。」
「皇上又没长獠牙,奴婢为什么怕你?」
想当初她还是内阁大学士席锦德千金的时候,五岁就陪太上皇下过棋,还怕什么皇帝?何况现在的龙莫寒不仅没有獠牙,就连翅膀上的毛都没有长满,确实不足为惧。
入宫这么些日子,龙莫寒倒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宫女斗得哑口无言,一阵爽朗的大笑后,又半喜半忧地说道:「现在不仅昭姬变得放肆了,就连她身边的小宫女也这么放肆。」
「皇上觉得昭妃很放肆?」
花容刚一问,龙莫寒嘴边的笑容就渐渐消失。
龙莫寒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昭姬……早已不是以前的昭姬。」
以前的昭姬应该更娴静,更温顺。到底是什么让昭姬性格大变?龙莫寒百思不得其解。
从未和真正的昭姬接触过的花容自然不懂龙莫寒的困惑,只顺着龙莫寒的话道:「就算现在的昭妃早已不是以前的昭妃,但是现在的昭妃,却是未来的皇后。难道皇上还看不到了吗?现在的昭妃,身上有着非常强烈的属于皇后的光芒。」
正是这光芒,吸引了天宁公主,吸引了自己,甚至吸引了宝贵妃……云真……康孝荣……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聚集在她的身边。
***
送走皇上后不久,花容又被安贵妃传召到了东宫殿。
这个节骨眼上,安贵妃召见自己只会为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如何对付宝贵妃。
和云真闹出丑闻之后,宝贵妃在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但由于宝家和安家素来交好,太后一直未对宝贵妃做出严惩。太后的姑息令安贵妃有些沉不住气了,所以才会上演昨日的闯宫灌药一剧。如果不趁这次的天赐良机击溃宝贵妃,下一次的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
安贵妃并未放弃她的歹计。
不多时,花容被凝霜领进安贵妃的寝宫。
房间中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安贵妃甚至把她的心腹丫鬟凝霜都遣了出去,只把自己和花容两人关在房间中密谈。
见状,花容更是预感到事情的险恶,问道:「娘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贵妃阴沉地一笑,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两个纸包,交入花容手中道:「先把这药收好,然后我再告诉你。」
花容紧紧把纸包捏在手心,想扔,但又下不定决心。喉咙哽了哽,几乎是乞求般道:「娘娘,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你何时才肯放我们自由?」
「很快,花容,相信我。」安贵妃笑得暧昧不明。
三年前,席家满门抄斩后留下的两名遗女,花容月貌,其实她们并未得到真正的赦免,而是暗地里被强迫服下了慢性的毒药,以便控制。
这种毒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彩香花」。
毒发之时,那感觉犹如万种毒虫都受彩香吸引似的附到中毒者身上啃咬。
这种毒虽然不会致命,但却很难解开。如果不定期服用解药的话,就会受到漫无止境、生不如死的折磨。彩香花的毒药和解药都是西方属国呈交的贡品,宫外根本得不到。
正因为如此,昨日在宝贵妃房门外,花容才会对季安妮说自己是安贵妃养了三年的狗。
由于彩香花的存在,不仅是花容自己的命,就连她妹妹月貌的命,都被安氏捏于掌心。
花容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将纸包塞入腰带之中。
见状,安贵妃张狂地大笑起来。
那是一种享受着征服和统治所带来的快感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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