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怔了怔,喉间干涩,问道:“怎么成为……隋土?”
杨广干脆道:“打下来?”
肖元元讪讪地笑了笑,开口道:“不至于不至于,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何至于……挑起战端?”
杨广端起葡萄碎露,用汤匙缓缓搅了搅,垂眸道:“一个强盛的王朝,岂会只安守一隅,如秦皇,如汉武,莫不有开疆展土之意,威慑八方之心。
你不是一直想把生意做到西域去么?吐谷浑就是通往西域最快的道路,不然你的商队得从突厥绕过去。
可慕容伏允素来对我朝不敬,如今他既不朝贡,也不交好,连通商也不谈。
吐谷浑挡在那里,不但妨碍朕经略西域,还会阻碍西域客商到大兴城做生意,里外被卡,朕如梗在喉。
只要打下了吐谷浑,就打开了一条通往西域的捷径。
以后——你的商队到哪儿,朕的隋军就能跟到哪儿,保证让你吃不了亏!”
肖元元一时间有些愣怔,喵得,杨广说的这些,竟然让她有些心动。
做生意能有这番背景,想想还是很爽的。
虽然资本家不长良心,为了做生意就挑起战端的事,犹太人没少干。
可肖元元自小受她外公影响,是个传统中国商人,自小秉承的是合作共赢,互利互惠的理念。于她的理念而言,为了钱就将对方置于死地这种事,无异于竭泽而渔、自掘坟墓。
见肖元元既不反对,也不赞同,只一味的沉默不语,杨广问道:“你在想什么?”
肖元元回过神来,反问道:“若我不建棉纺厂,不需要种棉花,你还会攻打吐谷浑么?”
“当然会——”杨广理所当然道:“朕要经略西域,吐谷浑刚好挡在中间的节点上,慕容伏允若是不配合朕的对外扩张策略,除去他是必然要做的。”
肖元元问道:“可是……光化公主不是在吐谷浑么?若能好好沟通,此事也不至于到了打仗的地步吧!”
肖元元不想让杨广打仗,她知道打仗就要劳民伤财,隋朝的灭亡跟杨广这种穷兵黩武的思维脱不了关系。
既然乐平公主想让她帮助杨广,肖元元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广掉到坑里。
杨广听到肖元元提到光化公主,不由气道:“那个光化公主,跟朕那五妹妹一个性子,出了嫁什么事都听慕容伏允的,朕派人与她传密信,她却把密信直接交给慕容伏允!
此女外向,丝毫不顾及母国,朕是指望不上她了!”
这光化公主是原来滕王杨瓒的孙女,当年老滕王妃宇文氏因咒害独孤皇后获罪被杀,杨瓒不久之后离世,由其子杨纶承袭王位。
这光化公主就是杨纶之女。
相当于光化公主是杨广的堂侄女,就在半年前,杨广密信光化公主,希望她劝说慕容伏允向大隋朝廷恢复朝贡,可这个堂侄女却把杨广密信交给了慕容伏允。
杨广知道之后大怒,下令废了她父亲杨纶的王位,将他除名为民,流放边郡!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杨广决意直接推平吐谷浑。
肖元元闻言皱了皱眉,直接道:“兵祸一起,劳民伤财,陛下三思。”
杨广看着肖元元,脸上带着一丝了然,微微笑着道:“朕知道你素来心软,见不得死人,可治国治军,最忌心慈手软。
孙子曰: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注:出自于《孙子兵法·地形篇》)。
你纯厚仁善,故然可以使人亲近,可若没有强硬的手段,别人也会欺你软弱!”
肖元元不服气道:“陛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何时心慈手软不看局势了?
我在意的是……打仗花钱呀!”
肖元元自然不承认自己是杨广口中那种纯厚仁善的人,可做人呢——最怕对比。
肖元元跟人做生意,买卖不成仁意在,做事不做绝,给别人留三分余地,给自己留三分生路。她绝对不会说因为做不到生意,就把人家逼到国破家亡的地步。
可杨广却能做出来,相比之下,肖元元确实像一个纯良的小白兔了。
杨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肖元元的说法,回道:“打仗确实花钱,但也要看你能赚多少钱?
打下吐谷浑,能赚多少钱,朕想你自己心中应该算得出来!
明显赚钱的生意,朕为何不做?”
肖元元一愣,杨广说的不错,若真得能快速打下吐谷浑,不但能快速建起棉纺厂,还可以直接打通对西域的商贸通道,简直是太方便了。
肖元元不免有些心动,杨广看着肖元元的表情,含笑道:“吐谷浑与我朝毗邻而居,却与我朝不睦,朕岂会留蛇蝎在侧?
收服吐谷浑是朝廷的决策,你心中不必太有负担!”
肖元元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她知道杨广的最终结局是他荒淫暴虐、横征暴敛引得天下皆反,可今日听杨广对吐谷浑的对策说辞,肖元元又觉得他这个决定没有问题。
一时间,肖元元有些恍然,不知做何反应,正在纠结间,萧皇后看出了肖元元神色不对,开口道:“陛下也真是的,说这些朝中之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