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华公主心绪一阵翻涌,半天才嗫嚅道:“可是妾……毕竟侍奉过大隋陛下,太子殿下他——能容一个……妾这样的人么?”
太子妃顿了顿,道:“你若在乎与陛下的情义,何必费心让公主把你从宫中带出来?
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难不成公主还有退路么?
或是说,公主真的准备听从乐平公主的意思,从京中贵人中选一个,做他们的侍妾,了此一生?”
宣华公主闻言心底一惊,乐平公主确实有这个打算,说是要给她找个终身依靠。
但她只要想到——不但想爱之人不可得,遗憾终身,而且前途未卜,就顿觉得心间窒闷。
宣华公主顿了顿,还是不敢相信太子的话,问道:“父子人伦,岂可悖乎?”
太子妃笑了笑,道:“这父子人伦,要看怎么讲——
母后是鲜卑人,依鲜卑旧俗,父死子继,不但可以继承地位和财富,还可以继承父亲的一众姬妾。
殿下身上有一半的鲜卑血脉,就算如今天下仅归汉氏,这风俗讲与不讲,各人有各人的说法。”
宣华公主心中一动,问道:“太子妃的意思是,妾是可以进晋王府的!”
太子妃摇了摇头,宣华公主的心顿时又凉了下去,问道:“娘娘何意?”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你无法进晋王府,因为此时陛下尚在,你若进了晋王府,殿下就会失信于陛下,还会受到百官弹劾,你这是害了殿下。”
“那……”宣华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急色,问道:“那妾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子妃回道:“等到殿下继位之后。”
宣华公主点了点头,道:“妾可以等。”
“不,你不能等——”太子妃道:“太子不是长子,这储君这位坐得并不安稳,朝中有一大批人在与太子殿下作对。
如今陛下还是年富力强,只怕众口烁金之下,殿下无法安稳等到继位那日。
若你能在此间立下不世之功,使得太子殿下安稳继位,到时太子殿下迎你入宫,也是名正言顺。”
宣华公主顿了顿,心中一团乱麻,喃喃道:“不世之功?”
太子妃点了点头,道:“陛下枕边缺一个为太子说话的人——”
宣华公主脸色一白,道:“妾已经从那大兴宫跑了出来,陛下岂会还收容我,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呢!”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何为父死子继?你须得先从父,才能再从子,你虽侍奉过陛下,但到底没名没份,何来名正言顺。
至于母后那边,你不用担心,本宫会为你求情。如何回宫,本宫也会为你安排好的。”
宣华公主紧紧攥着手指,要不要只身入局,放弃一切奋力一搏,宣华公主心下一阵天人交战。
太子妃等了一会儿,喝了半碗甜汤,慢慢悠悠道:“宣华公主或可慢慢地想,实在不行就走乐平公主为你安排的路。
那条路——虽未必合乎公主你的心意,却也是一条安稳之路……”
“不——”宣华公听罢一惊,连忙摇了摇头,她不甘心地道:“妾不要走那条路。”
太子妃抬眼看向宣华公主,只见宣华公主径直起身,朝着太子妃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道:“妾愿为太子效劳,愿听娘娘差遣,一切听娘娘的安排。”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无比真切,连忙放下手里的汤碗,上前扶住宣华公主,温声道:“你我姐妹,无需多礼。”
太子妃既然能提出让宣华公主回大兴宫,必然有自己的办法。
又过了时日,算了算日子,独孤皇后已经在长宁宫待了近两个月,这日乐平公主陪着独孤皇后用完早膳,二人正在院中闲走赏花,独孤皇后突然开口道:“快两个月了,孤也该回宫去了。”
乐平公主不解地看向独孤皇后,问道:“母亲在这长乐宫住的不好么?”
独孤皇后笑了笑,回道:“长乐宫安宁自在,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帝后分居两宫,朝野非议,孤也要考虑一下天家名声。
你父亲隔三岔五催孤回宫去,孤若再不回去,只怕有人会怀疑帝后失和,内宫生变。”
乐平公主想了想,道:“也好——那过些时日,女儿也搬回公主府去,人在京中也方便常常去见母亲。”
独孤皇后淡淡笑着,应了一声:“好。”
走了两步,独孤皇后忽然想起前些时日——宇文娥英带独孤皇后去看她精心护育的菜园,又慢慢道:“你也不用急着搬回去,孤看小娥英住在这里十分惬意,她种的那些菜长得实在好,你们一走,若是荒了就可惜了。
这样吧,孤回去就让陛下把永宁殿和永昌殿赐给你们长住,其他人若非孤的同意,都不许进来,你觉得可好?”
乐平公主顿了一下,若照独孤皇后这个说法,第一,乐平公主可以长住,第二,别人不能来住,这就等同于把长乐宫直接赐给乐平公主了。
乐平公主回道:“这么大的宫苑,只让女儿一人住,只怕会有人非议。”
独孤皇后笑道:“若不是怕人非议,孤直接就将这长乐宫赐于你了。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