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以至于每每想到肖元元,乐平公主便止不住胸闷气短,心痛难忍。短短半年,便催得青丝灰白,心衰意弱。
但是因着独孤皇后的病体,乐平公主为了不让独孤皇后太过忧心,便强装得满不在乎,甚至还要特意淡化肖元元离开给她带来的影响。
但只有乐平公主自己知道,那些日日夜夜,钻心刺骨,连每次的假笑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
乐平公主是打算过就此与肖元元一刀两断的,直到看到了唐国公府送来的请帖,察觉出肖元元的身份非同一般。
乐平公主害怕她与当时的晋王交往过密,一不小心透露了她能预知未来的秘密。
这件事情若是被当时的晋王察觉到,旁人可不会像乐平公主这般维护着她。
就当是为了成全当初的一段情义,乐平公主才会又把肖元元接了回来,并且不许她见外人。
乐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怎么样?”
杨广垂下眸来,回道:“尽管她不喜欢我,但想着天长日久之下,她总有心软的时候,我没想到阿姊还会接她回京来!
阿姊——但凡元元喜欢臣弟一点,哪怕没那么多,臣弟今日也会跟阿姊争上一争,可是……”
杨广满脸落寞,但又硬生生挤出一丝苦笑来:“如今……只怕她恨臣弟还来不及——”说着鼻子一酸,逼的眼眶泛红。
毕竟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弟,乐平公主不禁心下一软,撇过脸去,质问道:“既然她不喜欢你,她为何还跟你……”
杨广眸色黯了黯,有些难启齿,半天才憋出一句来:“那日——我们喝醉了!”
“醉了?”乐平公主冷笑了一下,道:“你的酒量不差,元元的酒量也不差,怎就那么容易醉了?”
杨广顿了顿,道:“其实……是元元醉了,我……我当时以为可以纳她入府,不,我当时什么也没想……”
“够了!”乐平公主打断道:“你准备往后如何?”
杨广朝着乐平公主深深施了一礼,垂头道:“无论阿姊如何怪罪我,臣弟全都概括承受,只要……只要阿姊不要怪元元,对元元好一些,她是真的喜欢阿姊——”
“我与她之间,不用你多嘴!”乐平公主沉声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以后也不许再来见她。”
“阿姊——”杨广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
“别忘了你的大业,阿摩——”乐平公主冷声道:“你那日在千秋殿与父皇和母后说了自己的抱负,事后母亲甚感欣慰,我也是——
母亲与我力主废黜阿勇,并不全为私心,我们都想要一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盛世。
自汉以来,一连数百年的乱世,经过父亲近二十年的整治,已经渐有天下一统的景象。
阿勇他性子软弱,太过依赖世族,他一旦即位,世族必定坐大。
世族坐大,朝廷便名存实亡,天下迟早又会分裂开来,便又一轮群雄争霸,天下大乱。
我与母亲都看好你,觉得你不交世族,重用士子文臣,必能使天下安乐,国祚延绵。
所以……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
杨广沉默了片刻,又朝乐平公主深施了一礼,道了一声:“是——臣弟知道了!”
乐平公主愿意就此将此事揭过,不再为难杨广,如今唯一要做的,是安抚肖元元。
乐平公主只得对肖元元好生呵护,终能让她渐渐忘掉伤痛,振作起来。
派人悄悄送走了杨广,乐平公主在佛前驻足了片刻,白鹭子走到乐平公主身边,回道:“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回去了!”
乐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元元今天都干了什么,如今在哪儿?”
白鹭子回道:“刚刚奴婢问过了,昨日赶路,她是似是累着了,今天白日里带着芸香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太阳,午后便在玉岿堂歇着,一直没有出来,应是补眠去了!”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道:“知会府中上下,今天太子到府上来的事,谁都不许告诉她!”
白鹭子应了一声:“是。”
乐平公主燃上一柱香,朝着佛龛拜了一拜,揩了揩泪湿的眼角,道:“我去看看她。”
白鹭子闻言,让出了路来,扶着乐平公主出了佛堂。
肖元元确实在玉岿堂中烤着火假寐,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睁开了眼,见是乐平公主,便费力从躺椅上挣扎起来,乐平公主上前,一把按住了她,道:“你不用起身,坐着就好。”
“公主怎么才回来!”肖元元絮絮叨叨地抱怨道:“今天白日里起得晚,没有见到公主。
本以为醒了之后,等上两个时辰就能再见公主了,谁知公主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天,眼下天都黑了!
皇宫有那么远么?是不是公主还是想回宫去住,根本不想住公主府?”
听着肖元元的抱怨,乐平公主笑了笑,问道:“你在府上可有好好吃药?”
肖元元顿了一下,道:“吃了~”
“当真?”乐平公主挑眉看向芸香。
芸香赶忙道:“确实吃了,娘子想偷偷倒掉来着,被奴婢发现抢了回来,眼睁睁看着她吃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