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脸色一沉,看向乐平公主,乐平公主似是没有看到一般,对着独孤皇后嗔道:“母后可别这么说她,她就是性子闷,女儿倒恨不得她吵闹一些,就算招人烦些也无妨,总比什么事都埋在自己心里好。”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看宇文娥英,轻声哄道:“小娥英啊,你想要什么就跟你母亲说,跟皇姥姥说也行啊!
你不说你要什么,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想什么呢?”
宇文娥曲嗫嚅了一下,才慢慢道:“娥英什么也不想要,让皇姥姥费心了。”
独孤皇后看了看乐平公主,乐平公主微微摇了摇头,两人同时叹了一声。
兰陵公主见状,十分不满,对着杨坚开口道:“父皇——你看母后眼里只容得阿姊一个人,完全不把阿五放在眼里。”
杨坚喝着甜浆,呵呵笑了两声,道:“阿五你事事顺遂,你还要你母后怎么关照你呀?”
兰陵公主道:“女儿不是为了给自己叫屈,女儿是为了太子兄叫屈。”
殿中顿时一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兰陵公主,兰陵公主顿了顿,接着道:“来此之前,女儿去了东宫,本想着约着高良娣一起来向母后问安,却见高良娣她……十分的不好!”
独孤皇后皱了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兰陵公主抢白道:“还不是为了高仆射——她父亲的事。”
杨坚不快道:“独孤颎怎么了?朕不过是罢了他的相,他的爵位还在,难不成他有什么不满么?”
独孤皇后连忙拉了拉杨坚,道:“前两日,陛下与孤特意到齐国公府去看了高颎,他分明好得很,老来得子,正跟他府上那小妾安排产婆呢!
孤还赐了两盒珍珠粉那他那小妾,她父亲都没事,高良娣无端发什么愁?”
其实这一点才是太子真正担心的地方。
高颎被罢相,本就狠狠打击了太子的势力。
可是他们发现了更为严重的事情,高颎被罢相,有一定程度上是高颎自愿退出朝堂的。
这也是当初独孤皇后劝说高颎的后果,从另一方面来讲,是高颎主动放弃了支持太子。
说到底,相比于支持太子,高颎更加效忠于杨坚和独孤皇后。
这也是为什么高颎虽然被罢相,杨坚依旧留他在府上安享晚年的原因。
因着高颎放弃支持太子的缘故,原来跟着高颎的亲信,也对太子不再那般忠心,使得太子党诸人十分惊惧。
兰陵公主听罢,顿时一愣,独孤皇后竟然给高颎的小妾赏赐珍珠粉,以往独孤皇后对各府纳妾之事甚为不满,更别说给那些妾室赐礼了。
兰陵公主回了回神,解释道:“高良娣娘家骤然失势,良娣无所依靠,你让良娣如何在宫中立足啊!”
杨坚本不欲管这姑嫂之间的小事,可兰陵公主的话实在过分,不由得冷声说道:“怎么,为了高良娣在东宫好立足,朕还不能整顿朝纲了?”
兰陵公主脸色一白,连忙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只觉得良娣可怜,并非是想干涉朝政。”
杨坚冷冷哼了一声,兰陵公主口口声声说着不干涉朝政,实际上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这个女儿都与政事牵涉甚深。
说来倒不如乐平公主坦荡,虽然乐平公主也牵扯到废太子的事上,但起码乐平公主没有瞒着杨坚,当面就把话说清楚了。
而且,这次为了避嫌,特意跑到南山住了一个月,与京都丝毫没有联系,要不是独孤皇后太想念乐平公主将她召回来,说不定会还会一直回避下去。
明显觉察出杨坚的不满,柳述也开口道:“公主是与良娣交好,但也不止是为心疼良娣,更是为了太子兄——”
柳述顿了顿,才道:“自齐国公罢相之后,太子心下不安得紧,终日不思饮食,不理政务。今日臣去见太子,太子殿下衣衫不洁,早间不洁面,夜间不洁足,神情恹恹,十分的萎靡。
高良娣告知臣下,太子近来竟祈于鬼神已安神。
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往日里多么华贵威严,如今这般情形,臣心中十分唏嘘。
陛下——请陛下念及父子之情,多多体谅太子吧!”
杨坚心下有所触动,如果太子经此一事,依旧如往常一般,杨坚兴许会对他更为忌惮。
可太子一下便被打倒,一个没有软弱且没有威胁的太子,倒让杨坚生出了怜悯之心。
杨坚想了想,道:“到底是朕的儿子,又是长子,朕对他期许多年,只要他安分守己,朕又不会杀他,他怕什么?”
乐平公主掩唇笑了一声,道:“是啊,阿勇堂堂一个太子,如今事还未成,便成了这个样子……
若等来日,万一四方不服,兵临城下,岂不是胆都要吓破了!
幸而如今这天下是父亲撑着,如今朝上朝上内忧外患,又有群狼环伺,也不见父亲如他这般呀!”
柳述脸色顿时一白,不由得看了看乐平公主,乐平公主瞥了柳述一眼,柳述连忙看向杨坚,想要分辨些什么:“陛下——”
杨坚摆手,打断了柳述,道:“朕知道,丽华如今对太子心怀不满,才说出这般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