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疑惑地打开那名册,看了一眼,尽管他时常不在京都,单看到那第四名是刘居士,便已知杨坚为何这般生气了。
晋王往后翻了翻,露出一丝苦笑,道:“父皇恕罪,儿臣久不在京都,与各部官员不甚相熟,实在看不出这品级名册有何不妥……”
杨坚哼了一声,晋王连忙把手上的名册又递回给那宫人,开口道:“此次官员大考,是太子带领吏部综合了政绩、才学、官声等诸多科目品出来的成绩。
父皇若是觉得哪里不对,直接退回去,让太子殿下更改便是。”
杨坚当然不能让太子改,因为那些个荒唐排名里,有大半是他让太子提拔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太子居然做的这么明显,以至于杨坚想装瞎都办不到。
“朕才不会帮他改。”杨坚气道:“朕就只管前三名的人选,后面的人由他瞎闹去。”
晋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杨坚似是气消了些,又朝晋王问道:“如今扬州状况如何?”
晋王连忙回道:“如今江都政通人和,民生安稳,父皇不必担心。”
杨坚想了想,道:“若是你不在江都,江都可还能维持当下的局面么?”
晋王一愣,没听懂杨坚的意思,难道杨坚是想把自己从江都调离么?
晋王心下一凉,问道:“父皇……这话何意?”
杨坚锐利的目光看了看晋王,道:“江都府衙诸事完备,即便你不回江都,想必江都一时间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哪怕真有什么乱子,就像肖娘子这次一样,临时赶过去处理也来得及。
所以年后,你就先别急着回江都了。”
晋王一时间猜不出杨坚的真正含义,只低低道了一声:“是,儿臣遵命。”
当年晋王本来辖理的是并州,并州离京都近,往返京都也方便。可当时刚刚上手,便被派到江都平乱。
如今好不容易江都百姓富庶、民生安稳,难不成又要把他派到别处去了?
晋王心下一凉,他知道当下汉王人在京城,杨坚并没有指派他去任何一个地方任职。
这汉王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杨坚对他有着超乎其他的兄弟的宠爱,难不成杨坚如今看到扬州富庶,便要把晋王这多年的心血,全都交予汉王么?
如果扬州总管给了汉王,那晋王又要去哪里呢?
并州是肯定回不去了,因为秦王杨俊一直在并州,根基已深,杨坚不可能把他再派到并州去。
晋王在江都的种种作为,杨坚是很满意的,甚至说在杨坚心里,晋王可谓是平乱之臣。
那么,如今把晋王从江都召回来,能安排的也就只有一个地方——昆州。
近几年来,昆州一直祸乱不停,无论派谁去,那里的民乱就跟打地鼠一样,打完一处,另一处的叛乱就又冒出头来,使得杨坚头痛不已。
这个时候,难免杨坚不会想到当初江南叛乱,也是这个情景。晋王既然能将扬州治理的风生水起,那么治理昆州,应当也能做到。
晋王出了甘露殿,去往独孤皇后的千秋殿,一路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心中实在无法消化杨坚说年后让他留在京都的真正含义。
起码他知道,杨坚虽然对太子不满,但在当下,太子拥护者众多,此时杨坚是绝不会在此时去废掉太子的。
所以,留晋王在京城,绝不是为了让他牵制太子。既然如此,那便是最糟的结果,准备把他外放到昆州去了。
一路上恍恍惚惚,好不容易到了千秋殿门外,晋王按下心中郁愤,整理好心情,走了进去。
独孤皇后正在晋王妃和乐平公主谈着笑话,见晋王走了进来,都朝着晋王看去。
晋王纳头拜道:“儿臣拜见母亲,母亲安康?”
“好——孤很好。”独孤皇后看到晋王,当下心中欢喜,连忙将晋王扶了起来,道:“阿摩在外又是一年,当真是辛苦了。”
晋王压不下心中委屈,眼中浮出泪来,又挤出一丝笑道:“儿臣不苦,只要能看到父皇和母亲在京中安好,儿臣怎样都是好的。”
看到晋王如此动情,独孤皇后心中一阵唏嘘,鼻子里也似是被堵住了一般,道:“孤很好,孤就是想你想得紧,快——快坐下给孤好好看看,你在江都可有吃苦,丽华你看,阿摩是不是又瘦了些?”
乐平公主从中打趣笑道:“母亲慈母心肠,也该用对地方!扬州被阿摩治理得这般好,在那里又怎会吃苦呢!”
独孤皇后听罢,也笑了一下,看了看晋王妃道:“说得也是,阿摩虽瘦了些,但晋王妃看来气色不错,可见江都的气侯养人。”
乐平公主脸色微微变了变,既尔接着道:“晋王妃本就是江南人,想必在江都过得要比在京中自在,我也觉得晋王妃的气色,可当真是不错。”
晋王妃低笑道:“公主莫取笑妾了,妾倒是看公主的气色,似是比年初好上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竟能让公主气色一新,似是年轻了十几岁。”
乐平公主脸色微微一红,道:“就你嘴欠,母亲和阿摩还在这里,什么混话都说。”
晋王妃笑着伸手扯住乐平公主的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