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低下眼来,沉声道:“肖氏商行发展过快,父皇忌惮肖氏商行的财力物力,怕肖元元心怀不轨,便要本王去试探肖元元的心意。”
“心意?”晋王妃没有听懂,问道:“什么心意?”
晋王回道:“父皇说,必须要保证她的人,她的心,都归属皇家所有,才能放心。否则……”
晋王妃心下一寒,道:“否则如何?”
晋王顿了一下,道:“得之有幸,失之为祸,为避免生祸,必欲先除之而后快。”
晋王妃满眼藏不住惊色,道:“可她……”
晋王点了点头,道:“我本想劝她与阿姊合好,或是收她入晋王府,本是一片好意,却被她看出了门道,也勘破父皇的心思。”
“什么?”晋王妃一惊,道:“那她要怎么做?”
晋王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是一阵火气道:“我们为她操了这么多心,她却不领半分的情。”
晋王妃转眼便想了明白,道:“她不肯与公主合好,也不要入晋王府,对么?”
晋王点了点头,气恼着道:“她说她不怕死,还说如果我们把她逼急了,她干脆死给我们看!她想吓唬谁呀——除了阿姊,谁还在意她是死是活?”
晋王妃伸出手去,抚了抚晋王被气得鼓起的鼓起的胸口,道:“元元啊元元,她真是太倔了。可是……父皇那里,殿下要怎么交待?”
晋王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阿环你也知道,那个肖元元胆子那么小,连死个人都见不得,怎么可能会去祸害天下呢?”
晋王妃点了点头,道:“妾知道,可父皇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相信元元是个良善无害的人。”
晋王默然了一会儿,道:“本王也只能从中稍作转寰,倘若实在保不住,便由她去吧!可阿环你再与元元相交之时,要注意分寸,莫被她迷惑了去!”
晋王妃失神愣了片刻,没忍住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笑来,道:“妾明白。”
第二日早会之后,晋王跟着杨坚去千秋殿陪独孤皇后用了早膳,早膳过后,晋王说有政事向杨坚禀报,便辞别独孤皇后,前往两仪殿。
父子二人在殿中坐好,杨坚开口问道:“既是政事,怎么不在朝会上说?”
晋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答道:“昨日父皇与儿臣谈及官吏考核评级之事,儿臣昨夜想了一夜,总算有些想法,想与父皇说说。”
晋王这么一说,杨坚眼神一亮,道:“你想到办法了?”
晋王点了点头,谦虚道:“儿臣想着这考核结果既不公开,也不能不公开。如果公开,恐会伤了朝廷颜面。若是不公开,必会朝廷失信于人,难以服众。
况且,这官吏考核第一年就做成这个样子,只怕日后再想考核,便没有人在意了。”
杨坚急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快说,到底怎么办?”
晋王示礼,道:“既然如此,那就做个半公开。”
“半公开?什么意思?”杨坚不解。
晋王笑着道:“官吏考核的结果还要告知他们的,不过,只有排在前十名的官吏才公示于人,十名之后的朝臣,皆以密诏的方式告知他们本人的结果。”
杨坚先是一愣,后又一想,看向晋王,晋王接着道:“这样一来,既能保全了那些朝廷颜面,使朝臣不至于在外丢人,也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
那些考得不好的,自然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成绩公布出来,旁人自然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考得如何。”
杨坚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外人看来,这些成绩还是公布出去了,只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所有人的评定结果。而且如此一来,他若真想调动几个看不惯的人,可以直接以他成绩不好为由,他本人和外人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杨坚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慢慢体会着晋王这话里的意思,越想也越觉得此事可行。
杨坚开口道:“政绩是好或坏,还是要有区别,那考得好的前十名,给予嘉奖,其余人都不作处理。有了嘉奖,也能鼓励后来者奋发居上!”
晋王点头回道:“父皇圣明。”
杨坚笑了,笑了笑,眼神又阴沉了起来,道:“只是这次他们考得实在难看,就这么轻轻放过他们,朕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晋王顿了顿,道:“科举选士自今年始,真正到殿试须得等三年后,到那时父皇再从天下士子之中,好好选些中意的学子吧。”
杨坚点了点头,道:“这次朕也不想太便宜他们,前十名?能得朕的嘉奖,顶多是前三名。剩下的人都没资格受朕的嘉奖。”
“父皇作主便是。”晋王谦逊地说道。
这对晋王来说,前三句也好,前十名也罢,于他而讲都无所谓。只要他能想出法子让杨坚开心,且比过太子一头,便是他的收获。
果然,这一番话之后,杨坚看向晋王,眼中便露出赞赏之意,从案上翻出一沓书札来,道:“这是吏部审核的简略,这三人是当中佼佼者,你们之中谁堪为第一?”
晋王接过,一一细看,第一封,郢州刺史杨玄感,给予的评价是:清孝廉明,才识过人。接下来便是其在任上种种的行事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