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暂且留在宫里。”乐平公主淡淡回道。
“母亲——”宇文娥英颤巍巍道:“把肖元元召回来吧,我不怪她了!让她回来,就像以前那样……”
乐平公主扶额,冲着田嬷嬷摆摆手,示意她将宇文娥英带回府去。
田嬷嬷心疼地扶住宇文娥英,劝道:“郡主,先回府吧,公主也乏了。”
“母亲——”宇文娥英盯着乐平公主不甘心地叫道。
乐平公主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田嬷嬷叹了一口气,便将宇文娥英扶出了殿去。
宇文娥英走后,乐平公主一脸落寞地独坐了许久。
白鹭子端了碗汤来,道:“公主想必是饿了,先用些汤吧!”
乐平公主垂着眼,摇了摇头,道:“放下吧。”
白鹭子犹豫了一下,将汤放在案上,轻轻叹道:“公主对郡主,未免狠心了些!郡主与您足足分离了三个多月,听说公主回京,便一刻不停的赶过来见您,公主何必让她难过?”
说到此,乐平公主心里的思绪也是一阵翻涌,道:“我也想与她平心静气地说说话,可她……她为什么要提元元,她有什么资格提起元元?”
“公主,”白鹭子劝道:“恕我直言,肖元元只是一个外人,您与郡主才是母女。如今公主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与肖元元往来,便不要再让她成为您与郡主之间的隔阂了!”
“本宫知道,”乐平公主低声道:“娥英与元元,无论是论情论理,本宫都该一切以娥英为先。可是……本宫只要一想起娥英对元元做的事情,便心痛万分。想到此,我便对娥英再也没有好言好语、好脸色了!”
白鹭子轻轻捏着乐平公主的肩,道:“此事……已经过去许久了,肖元元都放下了!公主也试着放下吧!”
“放得下么?”乐平公主问道:“直到如今,本宫想起那日的场景,都痛得不能自抑。而肖元元她是当事者,她怎么能放得下呢?”
“可是,在江南的这一个多月来,她连一字也不曾提起过,可见……”白鹭子还想宽慰乐平公主。
乐平公主眉心紧皱,道:“正是因为放不下,才不敢提。”
“公主,算了吧!”白鹭子道:“反正那肖元元不会再回来了!”
乐平公主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道:“是——我跟娥英都该习惯没有元元的日子了。”
今年的年节,因为杨坚身往齐州,京中百官大半随驾前往,今年宫中年宴便冷清了许多。
近来独孤皇后身上时有小病小痛,不想太过劳累,便只在大年初二,见了些士家贵妇,便不再另起宴饮了。
倒是东宫近来热闹的很,高颎辅助太子处理京中事务,正是年节下,京中的百官都前往东宫参加贺宴。
说来太子最近舒心得很,杨坚一走,京中全由他说了算。身边又有高颎扶持,百官莫不臣服。
不听话的杨素被调往祁山修行宫去了,而原来另一个支持自己的老臣苏威,也官复纳言,随着杨坚前往齐州。
而独孤皇后这边,有高良娣日日陪侍,独孤皇后也不再找他的麻烦。
今年虽是大灾之年,太子却过得十分顺遂,只要日子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下去,不生事、不犯错,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东宫连续大摆了八九天的宫宴,宴请留京的士家百官,高歌欢舞,响彻京都,好不热闹。
正在东宫一片欢歌之际,杨坚那边却出了一件大事。
原本晋王率百官抗表,奏请杨坚泰山封禅。因着苏威对此颇有微词,致使杨坚不得不顾及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杨坚只好取消泰山封禅,以南郊祭礼的规程,登泰山祭天地。
开皇十五年,正月十一,杨坚派人在泰山之上设下祭坛,率百官祭祀,柴燎祭天。
谁知祭祀行至一半,忽然天降大雷,一声轰响之下,祭案被雷击中,祭案上的牲品便打翻一地,周边的道士和护卫也都倒了一大片。
杨坚虽未受伤,但也被惊翻在地,目瞪口呆之下,便被晋王等一众人扶上御驾,这祀祀未完,便匆匆离去。
此番杨坚受惊不小,昏睡了半日,晋王陪在御前,一刻也不敢离开。
“啊——”杨坚大叫一声,惊恐地盯着床帐。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晋王本就坐在帐边,见杨坚被惊醒,连忙俯身安抚道。
杨坚惊骇莫名,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在齐州府衙内,身边是晋王和随身的近侍,这才放下心来。
“阿摩——”杨坚气喘吁吁地叫了一声。
晋王松下一口气,道:“儿臣在。”
晋王扶着杨坚坐起身来,杨坚又看看了屋内众人,道:“朕无恙,晋王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众臣工皆道了一声是,便一一退了出去,只留下晋王守在杨坚身边。
众人一走,杨坚连忙问道:“晋王,那祀典……”
晋王连忙回道:“儿臣已销去祭案,负责此祭的道士也都封了口,百官和侍卫又都做了告诫,父亲不必担心。”
杨坚身子一垮,头也垂了下去,整个人似是一下老了十几岁:“上天还是不肯原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