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玄妙,任你修为再高,也抓不住这种缥缈的东西,修士一生能有多少运气,这些运气是好还是坏,都很难自己控制。
姜婵大部分时候的运气都不好,但有时候又好的很出奇,比如这次先死还生得到的金刚杵,上面不止有释迦大帝留下的一滴血,还附着了一丝未曾消散的神念,受她心念所感而被激活,而后显化法旨,一言止戈。
听星寺的大门打开,邀请众人入内,明明一开始是本着先礼后兵的态度来的,好歹是释迦大帝的道场圣地,多少得礼貌一点,奈何这帮和尚给脸不要脸,脾气还冲的很。
明明通过商量来解决问题,非要等打得你死我活了,然后再服软开门,何必呢?
对于听星寺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孔雀妖王表示不齿,并且对没能把慧觉老和尚揪出来,没能用慧觉那张老脸来摩擦他的鞋底表示不满和遗憾。
至于为什么孔雀妖王没能完成这个心愿,是因为慧觉如今已经寿元耗尽,血肉干枯,垂老濒死。
慧觉法师困于渡劫境巅峰多年,一年前尝试冲击准帝境,然佛门一脉因果牵扯太深,天劫难渡,慧觉终是与上一任佛主檀印一样,渡劫失败,大道伤不断反噬,坚持到如今,已然油尽灯枯。
孔雀妖王只看了那个干枯的老和尚一眼,立即转身就走,慧觉如今的模样,让他连动手的念头都没有。
一个马上要死的老和尚,还不配他亲手来杀。
出门时,孔雀妖王一掌拍碎了听星寺门口的古碑,震塌了一大片禅院,万年古刹稀里哗啦倒塌了一半。
众僧怒目而视,准备暴起,又在老和尚的几声干咳后,一脸怒容的坐了回去。
姜婵皱眉看了一眼,修佛者最忌贪嗔痴,可眼下听星寺里这些僧人,明明嗔念极重,虽说佛门也修金刚伏魔,但这明显已经偏离了以慈悲渡世为主的佛道本心。
西土佛宗的没落,比传闻中更糟糕。
慧觉没在大殿面见众人,而是在听星寺临近后山的一间小禅房中。
禅房不大,慧觉盘坐在一张禅床上,干枯得如同一截腐朽的老木,一名年轻的白衣僧人端来茶水,一一奉上,一言不发,微笑着退回慧觉身边。
姜婵很少会用艳来形容一个人的长相,她认识的人中,单论皮相谷凌风当属第一,春花秋月之面容,竹影杯光之风姿,立在那里就是一副画,美不胜收,卓尔不群,但他再美,也是属于男子那种美,处处暗藏锋锐,美,但不偏女化。
而眼前这个白衣僧人就是与谷凌风截然相反的一种感觉,眉眼生得极为浓烈,与那颗闪亮的光头极为不搭。
这是一个长得很艳的和尚。
但目光又尽显澄静,像一团漂浮在水面上的云。
姜婵不自觉的往他的喉咙处观望,在确认这确实是个男子的时候,姜婵有些失望。
这是个漂亮得雌雄莫辨的和尚,而不是一个貌美的尼姑。
禅床上的慧觉呼吸悠长,睁开的眼睛凝望了虚空很久,方才扭过脑袋,扫视一圈,目光锁定走到丹阳子身上,呵呵笑道:“想必这位,就是东域药王宗新任江宗主了,依江宗主看,我还能活多久?”
丹阳子静静的看着他道:“慧觉大师不是早有预感了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慧觉咧着嘴笑个不停:“当年檀印法师渡劫失败,曾亲至药王宗求医,尊师百药老人断言他活不过十年,事实上他在第七年就死了,他死之前,回来听星寺找我,说佛宗根基已毁,欢喜佛七杀寺之流如同陈泥烂叶,早已将佛宗的根基腐蚀,奈何佛门前辈固执已见,弃大乘渡世之法而修小乘自保之道,扫蔽自珍,致使再无灵性活水,终成一块腐肉。”
“释迦大帝舍身饲鹰,以大慈悲心降服金翅神鸟,尊封迦楼罗为护法天神,然佛门后人却不愿舍本门功法,渡人尚有高低贵贱之分,佛性已失而不自知,此番修的不是佛,乃是魔。”
“檀印法师意图广佛法行大教化,若他渡劫成功,或许佛门会迎来一次新的昌盛,即便不能与道门比肩,也能再现普世佛光,可惜啊,他失败了,被逐出佛宗,一众未出家弟子被废除一身佛门功法,逐出西土。”
慧觉的眼睛眯起,仿佛穿过眼前的时空,看向很遥远的过去,声音平淡如水:“我记得啊,那是一个傍晚,也是这样半天红霞,我跪在师父面前,求他不要废除小师弟的功法,他还是个少年,天赋很高,学东西很快,让他出家正式入佛门就可以了,没必要把他逐出去。”
“我问小师弟,愿不愿意出家?小师弟说不愿,我问为什么,如果不出家,他就会被废掉苦修的功法,一无所有的被逐出西土,出家就好了呀,出家就什么都不会变。”
“小师弟看着我笑,说,师兄,你修佛这么多年,修的是佛吗?”
“我不明白小师弟这句话的意思,我修的怎么不是佛?我苦读佛经勤悟佛法,修的不是佛难道是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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