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涧旁,姜婵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心脏仿佛遭受到严重的挤压,令她喘不上气,原本煞白的脸色此刻已经被憋得通红,浑身的灵力象锈死在她的经脉里一样一动不动,再这样下去,她会成为修仙界第一个因窒息而死的修士。
生死关头,姜婵的大脑在疯狂运转,目光迅速扫过人群,如果这里是李扶风的意识主导,那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或者想要她做点什么,凡事总归是有个目的,只要找到这个目的,她就能自救。
天空中那座巨大的金轮还在转动,李扶风痛苦的呼号声已经减弱,虚幻的身影悬浮在金轮中间,丝丝缕缕的道则碎片与细雨融为一体。
李青云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姜婵听到耳边有人在恨声谩骂。
“亏我以前真的敬他为国主,谁料他居然做出屠杀自己子民的事情来!死了好,死了最好!”
“裕王殿下仁慈,为凡人开辟修行之路,这本是一件巩固国力的好事,偏他李扶风私欲作祟,见不得我们这些平庸的凡人踏足修行之路,囚禁手足,屠杀百姓,此中劣迹昭昭,不死何异?”
“没错!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有百万修士助阵的话,虚云国何至于到现在才统一北方?装的一副爱民如子的明君模样,实际上就是自私狭隘又狠毒!”
“虚云国子民战死沙场无数,都是他李扶风的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李扶风该杀!”
“杀!”
……
各种恶毒的谩骂充斥耳边,原先这些人对李扶风有多敬重,现在就骂的有多恶毒,在这些人的口中,李扶风已经成为一个凶残至极的恶魔,因战争死在沙场上的士兵,因瘟疫而死去的百姓,甚至一头跌进河里淹死的牛,一头被妖兽抓走的猪,这些乱七八糟的大灾小难都被归咎在李扶风一人身上。
好像他们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李扶风而存在。
语言越来越恶毒,场面透着一股光怪陆离的滑稽。
姜婵看着周围的这些人,又看看被金轮磨碾的李扶风,突然分不清到底谁是凶手,百姓的本质其实是善良的,但又是愚昧的,他们太容易被某种表象所迷惑,他们的爱与恨太容易被引导,而后跟随大众发出一个观点,再针对这个观点进行最强有力的攻击,也成为生活中不顺利的发泄。
姜婵忽觉浑身发冷,心绪难言,口舌利剑,往往只会伤到在意他们的人,比如,李扶风。
李扶风的神魂已经快要被完全磨碎,金轮中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光团。
姜婵忽然有些想哭,一种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已经知道李扶风想要什么了。
来自心脏的挤压感越来越强,姜婵长大嘴巴,急促的呼吸,暂时缓解那股窒息的压迫感后,她用尽全力,朝着人群大吼出声。
“都闭嘴!你们都闭嘴!”
喧哗的人群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双眼睛一同扫视过来,透着一股诡异的麻木,仿佛眼前这些都不是活人。
姜婵被看得背脊一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些都不是人,是散发着一股腐朽意味的老鬼,随时会脱下人皮,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的脸来。
来自心脏的压迫感好像放松了一些,至少能让她正常呼吸了,也能大声说话了,这间接印证了她的猜测,也越发为这位国主感到悲伤。
深吸一口气,姜婵挺直腰板,朝着人群大声道:“李扶风征战四方,为的是守一方平安,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是为保护身后的家国!不让你们移植妖族血脉,是怕你们被血脉夺舍成为怪物!他束手就擒甘心赴死,是为了避免天谴之力牵连到你们身上!”
“你们这些人,愚昧又贪婪,恶毒又自负!总觉得自己是块宝,需要别人耗费那么大的精力来奴役你们,可你们本质上与蝼蚁一般弱小,李扶风一手建立起这个国度来保护你们,而你们!”
“你们就是这样看他的吗?你们看到什么?被他杀掉的那些妖化人吗?可他为什么要杀掉这些妖化人?”
“他把皇城封锁,就是怕这些东西跑出去伤害你们,哪怕这一开始就是由于你们不该有的贪念而引起。”
姜婵大口喘气,猛然转身,指向李青云:“尤其是你!你自以为是的狂妄才是所有事情的祸根,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是靠的什么?靠你的妖化修行之术吗?你靠的是李扶风!是你的亲哥哥为你的行为承担了所有的后果!是他代替你扛下这场天谴!你才是罪魁,你才是祸首,而你还要亲手杀掉为你抵挡所有恶果的人。”
“别人可以指责李扶风,唯独你不可以!李扶风对得起你们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他自己!”
最后一句骂词落下,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整片空间好像一部电影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上方那个巨大的金轮还在缓缓转动,雨停了,细碎的道则碎片犹如细沙,在空中游弋飘洒。
骂完这一通,姜婵的嗓子已经哑了,有点疼,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被粗粝的沙子刮过喉咙,她骂得这么用力,一方面是出于自救,另一方面是她真的为李扶风感到愤怒,明明他没做错任何事,却要把罪责全部加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