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领农具的地方,她十分高调,大声嚷嚷着就把东西领了。
一路上她把农具扛在肩头,特意走在路中间,让大家看着她出了多大的力气,时不时停下来,掏出手绢艰难地擦一把汗。
有人看不过眼,叫住她说:“你是尚知青新娶的媳妇吧,刚从老家过来的?”
“对,婶子,是我。”
“你力气不行啊,两把耙子就累成这样,尚知青也不说搭把手。”
沈萍抿嘴一笑,“领农具,谁来都一样。”
“你来领农具,你男人倒是舒舒服服了,他在知青院干啥呢?”
“他这会儿在屋里歇着,这种小活我自己就干了,就让他在家吧,婶子们也知道,刚被罚来款,他心里头正难过着。”
“那不是活该吗,谁让他大半夜翻墙呢?”大家的三观还都挺正,七嘴八舌地数落着尚国胜:“要像他自己说的没干坏事,他何必翻墙呢?看到毛贼不知道去隔壁喊人吗?实在不行喊大队长也可以啊,别人院子里闹贼,他上赶着翻墙抓贼,谁信啊?平时也没看出他那么热心。”
大家没给沈萍面子,七嘴八舌抨击着。
“你们听他说借口呢,哪是抓贼啊,他自己就是贼,想去那边偷东西呢。”
沈萍居然也不跟大伙争辩,沉默地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
最后她说:“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再怎么困难还是靠自己,不知道现在咋回事了,也许是我嫁过来让他生活艰难了,不过大家放心,我回去会好好跟他说的,以后绝不这样了。”
“这还差不多,人啊,再穷还是得走正道。”
“你这个小媳妇人还不错,明事理,以后有困难来婶子家,多的没有,几个窝头一碗粥还是帮的起的。”
“就是就是,你人品比你男人好多了,以后有困难跟大姐说。”
沈萍在一堆人的热心叮咛声中,感激地点头,“大姐,婶子们,我要去铁牛家开点中药,你们知道他家在哪吗?”
“铁牛家啊,在那边,我给你指路。”
沈萍不知道,尚国胜这时候就在铁牛家院外。
刚才沈萍前脚出门,他也立刻出门了,有件事儿他得瞒着沈萍去办。
他走到新院那边,鬼鬼祟祟地在院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好容易碰见出门的胡伟,连忙小跑上前问:“胡知青,孙秀文呢?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就说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他说。”
胡伟也不待见尚国胜,瞅着他就没好脸色,“没在!”
“别问!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尚国胜一噎,讪讪地不说话了。
他朝着院子里看,孙秀文宿舍门确实关着,好像关了挺久了,确实不像是在宿舍的样子。
不在宿舍,那肯定是去大队那边了。
尚国胜往大队那边走去,平时孙秀文白天都跟李铁牛在一起,说不定在铁牛家,他就直接去了铁牛家。
走到铁牛家院子外面,果然听到说话声,一道声音很耳熟,就是孙秀文的。
“叔,婶儿,你们别客气,我肯定会好好帮着铁牛复习的,我也不说啥一流好学校,争取帮他考上一所普通学校,我尽最大努力……”
李铁牛?还想复习考大学?
尚国胜在外头撇嘴,冷笑。
就铁牛这样的农村小伙,一辈子留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种地就是他的宿命,还想着去城里念大学工作,异想天开啊。
他以为铁饭碗那么好弄么,他作为一个城里人都弄不到铁饭碗,农村户口瞎凑啥热闹。
看不起归看不起,尚国胜也知道铁牛力大无比,不打算招惹他,他就没进院子,一直在院外的小道边蹲着等。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孙秀文和铁牛一起出了院子。
他叫住孙秀文说:“孙知青,借一步说话。”
孙秀文倏然定住脚步,回头看尚国胜,面色阴沉。
果然还是找上门了啊。
“看吧,事情来了。”他对铁牛嘲弄地一笑。
铁牛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一起,咱们看看他要干什么。”
“不用了。”孙秀文摇摇头,“我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有些事我得自己出面解决,你先去领农具,把我的也领上,完事儿在打麦厂子等我。”
铁牛一脸不放心。
孙秀文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你兄弟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被他拿捏的,放心。”
再说他口才比铁牛强的多,这样的事儿他出面更容易解决。
铁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孙秀文走到尚国胜跟前,冷淡地说:“什么事儿,说吧,长话短说,别浪费我时间。”
他也想知道尚国胜玩的是哪出,昨晚才翻墙被逮,不久前刚罚了20块钱,这时候就敢找过来。
尚国胜定定地看着他,一副成竹在胸,“那我就不客气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沈萍婚内出轨,这个事儿是瞒不住的,我已经知道了。”
不远处,沈萍刚进巷子,就看到俩人在墙根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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