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在书房商议了许久,直到贵叔前来敲门。
“老爷,小姐在偏厅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要不要见见她?”贵叔添完茶水后,将苏婉清在外等候的消息告诉苏之灏。
苏之灏正想说让她进来,就听苏温玉在一旁说道,“父亲,清儿一个女儿家,对这些事更没什么主见,不要让她跟着一起烦心了。”
“大哥,你这话说的就错了,我是女儿家,就不能为父亲排忧解难了?”
苏婉清趁着贵叔开门进来的功夫,已经让玉竹推她来到了门口,此时正在半掩的门前冲着屋内的二人说着。
“外头冷,先进来。”
苏之灏上前将她推进屋子,摸了摸她的手,又将她往火盆前推了推。
苏温玉蹙眉道,“清儿,你别胡闹。”
他并未将苏婉清所说的梦告诉父亲,不是他不相信她那些匪夷所思的梦,只是觉得苏家的结局,不应该像她梦里那样,让她一个女人家承担所有的骂名。
苏婉清笑道,“我何时胡闹了,若不是我让父亲早些改变立场,难道要到苏家真的万劫不复,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切都已来不及了吗?”
“那你说说,这件事该如何办?”苏之灏再次坐下之后,向她问道。
苏婉清正色道,“父亲,其实这些伯伯自保的行为没有错。试想一下,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天家,一个是苟延残喘再无功勋的落魄苏家,以您以往的行事风格,也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天家那一边。”
苏之灏神色严肃,紧抿双唇没再说话。
苏婉清说的不错,良禽择木而栖,他没有资格怪别人不选择苏家。
“这些年,父亲你自己就一直在向皇上忍让,任凭他收走兵权,给您一个看似尊贵,却又毫无实权的宰相之位。别人都看不到您这个苏家之主的决心,又凭什么要冒着灭九族的风险来选择苏家呢?”
苏家三代积累的人脉与声望,现在宁愿选择驻守南疆的裴松明,也不愿选择苏之灏,不过是觉得苏家大势已去,早晚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苏之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好似在向他们证明,他们的猜想是对的。
当苏之灏这个时候提出想重振苏家荣耀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再相信他。
“所以这件事急不得,只要父亲做出些成绩,让祖父那些旧部看到您的决心和能力,自然就会改变现在的态度。”苏婉清面沉如水,定定望着二人。
苏温玉没有再说话,苏婉清一针见血的说辞让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妹妹。
他十四岁离家时,苏婉清才六七岁,整日跟在苏温世屁股后面追着跑。
苏温世也不负众望,将他一身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本事都教给了苏婉清,两人一个比一个淘,虽然没闯过大祸,但自小就没让苏之灏省心过。
虽然这些年在南疆收到的家书中偶尔提过,苏婉清这些年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极少再同苏温世一起出去惹祸生事,但苏温玉从来没想过她能变化这么大。
苏之灏面色沉重,“清儿说的对,我如今这般样子,凭什么让他们冒死追随!”
苏家向来的家训便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以守护大雍、战死沙场为荣,他也立志要像苏家祖先那样,成为一个镇守一方国之栋梁的大将军。
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父亲和二叔三叔全都战死沙场,而年纪轻轻的二叔和三叔都没有留下子嗣。他作为苏家唯一的子嗣,怎能真的撇下母亲、撇下苏家就走呢?
他知道现在朝中的百官都如何背地里议论他,不过是说他平庸无能,靠着祖上的功勋,只知道贪图享乐,没有丝毫当初苏家的傲骨。
这些年,苏之灏活的何其憋屈,他空有一腔雄心壮志,却为了皇上能对苏家放下戒心,整日都要做出一副谨慎怕事的窝囊形象。还要被父亲曾经的副将—裴松明威胁,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苏家以往的心腹都揽入他的麾下。
‘砰’
书桌前的一摞文案书籍被苏之灏一把扫落在地,“是我愧对苏家列祖列宗!”
“父亲!”苏婉清一声惊呼。
眼看苏之灏佝偻的身影摇摇欲坠,苏温玉忙上前扶住他,“父亲,您已经做的很好。自从祖父死后,您以一己之力,护了苏家二十多年,祖父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您做的很好。”
“不......”苏之灏仿佛瞬间老了许多,以往挺拔的脊背也有些佝偻,跌坐在太师椅上之后,他神色暗淡道,“温玉,父亲也连累了你,这些年,你在南疆的处境我都知道,曾经威震一方的苏家,现在只能在曾经的副将帐下效力,还要处处受制于裴松明,你本该是驰骋疆场的雄鹰,却……”
苏温玉出言打断父亲接下来的话,“父亲,我在南疆很好,外祖父他无子嗣,一直将我视作亲孙子培养,您莫要听信他人挑唆!”
苏温玉看了一眼苏婉清,虽然是怕她为苏裴两家的相互猜忌为难,但说的也是真心话。
裴松明三十岁才得一女,自是捧在手心里宝贝的不行。若不是欣姨娘自己提出嫁入苏府,他也不舍得拿两人的婚事来巩固自己在南疆的地位。
苏之灏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