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小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今天的早饭,对于田家来说,算是破天荒的丰盛——小米粥,蒸地瓜,糙面馒头,还有拌的绿油油的小青菜。
饭菜端上桌,田木头就发出一声惊呼。
“娘,今天的伙食咋这么好?”
王氏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水渍,又从锅里端出一碗鸡蛋羹,这才满含笑意的回答三儿子的话。
“当然是庆祝咱家老四会说话了!”
王氏直接将那碗鸡蛋羹摆在田小满面前,“老四,这是娘特地给你蒸的,你磕到了头,可得好好补一补。”
王氏又看了一眼其他两个孩子,“你们别有啥想法,老四现在可是病人,又是老小,吃点好的也是应当,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可别眼馋。”
田木头嘿嘿笑了两声,他在家里一向是个惯爱接话的。
“我们是做哥哥姐姐的,就该让着小的,别说是一碗鸡蛋羹,娘啊,今儿你就是把一条子肉摆在小妹面前,我都不眼馋,谁让我是他亲哥哥呢!”
田小春听见田木头和王氏扯皮,一巴掌就拍上了田木头的后脑勺。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哎呀!你干啥打我!”
田木头不乐意了,“娘,你看她,老是打我脑袋,要是把我打傻了咋办?”
田小春听他告状,原本都打算收手的,可现在,却又在田木头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甚至比刚才那一下更用力。
“好啊,还会告状了,我是你姐,打你一下咋了!”
田木头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田小春以姐姐自居。
“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嘛,有啥了不起的。”
田小春微微一撇嘴,“哼!就是比你了不起!早半个时辰我也是你姐!”
田木头:没法反驳,小丑竟是我自己,我竟无言以对。
“行了行了,都老实点儿吧,莫闹到了老四,她头上的伤还没好。”
田小满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脑袋,那里还缠着老长一圈儿布条子。
“娘,我觉得我好多了,要不——今天就把头上的布条子去了吧?”
每一次听到田小满管自己叫娘,王氏心里都熨帖的很。
过去十一年,她都没听过他们家老四管她叫声“娘”,如今听见这一声“娘”,王氏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还得是他们家老四这声“娘”,叫的就是好听。
“行,一会儿我领你去你三爷爷那,让你三爷爷给瞧瞧,若是你三爷爷说没大事了,咱就把这布条子去了哈。”
三爷爷是田大年的亲三叔,年轻的时候,跟在城里郎中后头打过几年下手,再加上他自己勤奋好学,倒是将郎中看病的手艺学了个皮毛。
虽说只是个皮毛,但在这十里八村,却也是够了。
凭着这皮毛手艺,人家三爷爷愣是养活了一家子人。
虽说三爷爷看不了大病,但有个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还是能看好的。
至于田小满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如今已是进了九月,家家户户地里的活计都差不多结束了。
田小满自小就是个勤快的,家里地里没什么活了,干脆就和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姑娘,一起进山打个野果子,弄点蘑菇木耳野菜什么的,总之,每日里总会有点收获。
几天前,田小满和几个小姑娘再次进山。
这次她们往林子里去的深了点儿,发现了一棵还没被别人摘完梨子的野梨树。
黄澄澄的梨子挂在树上,看起来极为诱人。
梨树很高,田小满上树摘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从野梨树上掉下来摔破了头,这才导致她昏睡了将近三天。
王氏是个爽利性子的人,吃过了早饭,收拾了灶堂,拿上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就扯着田小满出了门。
田大年父亲那一辈兄弟三人,田大年的爹,也就是田小满的爷爷田大海是老大,还有一个排行老二的二爷爷叫做田二江,最后就是排行老三的三爷爷田三河。
二爷爷田二江一家子,早几年就搬到隔壁县城去了,只偶尔过年的时候回来祭祖,别的时候基本是不回来的。
三爷爷家住在田家村北头,田小满家住在田家村南头,要是去三爷爷家,一路上要穿过整个田家村才能到达。
许是家家户户的活计都做的差不多了,早饭过后,村里便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着闲篇。
往常,最不喜欢和别人扯老婆舌的王氏,今天只要是碰到人,都会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就开始闲聊。
至于话术吗?
呵呵,几乎千篇一律。
“哟,这么早就出来了?吃了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老四啊,因祸得福,会说话啦!来,老四,这个叫二嫂,这个是你三婶娘,哎呦,这位呀,你得叫声大伯娘呢!”
从田小满家到三爷爷家,平时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今日却生生让王氏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田小满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社恐,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