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谢永安颔首,面上凝重,抬手捏了捏眉心,“文斌才怀疑了儿子,他转头又将此事交给我……”
谢锦华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在考验你?”
“八成是。”谢永安轻叹一声,无奈道,“从前儿子便说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总不能将四皇子的每一个计划都毁掉,如今,他们起了疑心,必会盯紧了我。”
谢锦华摇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于五皇子而言,他不敢赌,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敌人崛起的关键。”
“眼下,五皇子全心全意信任我们,没有半点疑虑,这便是好的。”
谢永安拧眉,有些无力道,“事已至此,儿子算是骑虎难下了,即便对四皇子递来的消息存疑,也不敢赌上一手。”
“况且那日除了我和庭玉,余下的便全是四皇子的人,即便我想在当日做手脚,也有心无力。”
“这可真真是棘手的事……”谢锦华也没了主意,喃喃道,“若此事是假的,你和五皇子通通会暴露,可若是知情不报,让四皇子的兵器进了城,那可是说反就反了……”
“赌不得。”谢永安定下心来,温声道,“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必须如实禀告给五皇子。”
谢锦华眉心一跳,当即否了他的话,“不可,若是如此,你们兄弟俩就羊入虎……”
“事到如今,儿子管不得那么多。”谢永安抬起头,神色坚定,“我除了是镇国公府的长子,还是大元子民,四皇子不学无术,沉迷酒色,若是江山落在他手里,国将危矣。”
谢锦华愣了半晌,才艰难开口,“可…爹只有你和庭玉……”
“宋家全族战死,余下的血脉只剩栀儿一人,胸怀大义,让人钦佩。”谢永安直视着父亲的双眼,沉声道,“儿子不傻,去时自会多带些暗卫,尽力保我和庭玉平安,更何况还有五皇子的人手。”
谢锦华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直了一辈子的腰板微微弯着,喃喃道,“只剩这个法子了么……”
“父亲若真想帮上儿子的忙,就带着家中女眷走罢。”谢永安垂下眼帘,掩下眸底的伤感,低声道,“我与庭玉在城外,若真出了事,四皇子定会对家里头下手。”
“月儿还怀着身子,只求父亲向朝中告病几日,带大家离开,何处安全便去到何处。”
谢永安阖上眼,温声道,“最多七日,若是平安,我便会命人在门口的石麒麟上系上红绸,见了红绸,方可归家。”
果不出谢永安所料,自他走后,文斌和卢朗齐齐调转了车头,又回了四皇子府上。
“殿下,臣所言非虚,那个谢永安分明就是有问题!”
文斌气得不轻,沉声道,“您万不可因着他三两句话就轻信了他!”
“没错,殿下三思啊!”卢朗也坐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炼器这么大的事,如何能交给一个毛头小子?”
“莫说谢永安了,单说他弟弟,那可是定远侯的女婿,殿下没与定远侯接触过,不知此人心性,臣却是与他打过交道的。”
“定远侯只效忠帝王,木头似的人,从前臣想拉拢他,失败了数次,才歇了心思!”
容笙勾起唇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散漫开口,“你们说的话,我自然信得。”
“常青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铁矿,只有一个空旷的山洞,我给他放出那个消息,就是为了逼出谢永安背后之人。”
“我与谢永安,本就是半路相识,原以为他是个识趣的,没成想竟也是这般眼皮子浅。”
容笙捧着个手炉,眼中满是算计,“倘若他老实本分,也就罢了,若被我发现他反叛,不整死他,我誓不罢休。”
“若我没记错的话,他那小夫人似乎是有了身孕罢?”
闻言,文斌和卢朗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盘算起自己的小心思。
“臣依殿下所言,让手底下的兵士集中在盛京城外不远,只要殿下一令,即可冲入城中。”
文斌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瞬就起兵谋反,“届时,我们就打着外戚干政的名义,打长春宫和苏家一个措手不及!”
卢朗忙不迭跳出来表忠心,低声道,“臣也如此,依照着殿下的指示,与周家行动时都瞒着谢永安,他全然不知咱们已经羽翼渐丰。”
容笙心下满意,缓缓点头应道,“你们两个跟了我那么久,是旁人都比不得的,若大势已定,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金钱、权势、美人……任你们去挑。”
“臣叩谢殿下。”
“臣叩谢殿下。”
容笙瞧着二人,脑海中浮现谢永安清俊的模样,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喃喃道,“谢永安啊谢永安,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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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鸡鸣声起。
边月不知怎地突然惊醒,一双眸子瞪着头顶的床幔,半晌才回过神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时记不起是什么梦,只能回忆起满地的鲜血,和数不清的尸首。
边月心里头空落落的,下意识望向身侧,却不见枕边人的踪迹。
“夫君……”
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