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僵在脸上,郭守罡在原地愣住,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谢昀睨着他,皱眉道,“让开。”
郭守罡移开身子,瞧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口微涩。
谢昀拎着行李,一路向前走了许久,不知怎的,突然在一处巷子口停下。
小巷的路幽深,隐约能瞧见巷尾,谢昀望着里头,眸色晦暗不明。
脑海中浮现出女子的容颜,谢昀低头瞧了眼手上的行囊,半晌,缓缓叹了口气。
“谢公子?”
女子的声音传来,婉转动听,生生控住了谢昀的脚步。
谢昀僵着身子回过头,瞧见了李青霜满是诧异的小脸。
“远远瞧着背影就觉得像公子,没想到真是。”李青霜收起脸上的神色,刚扬起一抹笑来,就瞧见了他手中的包裹,笑意一僵,“公子这是……”
谢昀有些无措的垂下头,下意识将手里的包裹藏在身后,“没什么……只是恰巧路过。”
他如今落魄,流连街头,自是不愿让青霜姑娘瞧见自己的窘迫。
说罢,谢昀转头就走,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公子留步。”李青霜唤住他,面上挂着淡笑,轻声道,“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处小院子正要外租,公子不妨去瞧瞧?”
谢昀顿住,心里头百般挣扎,最终还是认了命,“劳烦青霜姑娘。”
两个时辰后,谢昀瞧着眼前的院子,心中愈发苦涩。
院子不大,枯草却不少,窗子是破的,就连顶也是漏的,连国公府的一个马厩都比不上。
可这院子却是这一片最便宜的,他不敢奢求太多。
先前在公府,他虽说是个庶子,却不曾受过亏待,每月到手的银子与嫡出儿子并无不同。
唯一不同的,便是谢永安与谢庭玉有个家世不错的母亲,常给他们些零用钱,而崔氏本就是个婢子出身,荷包自然是不富裕。
他又不知节俭,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常为了在同窗面前逞英雄,买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每每下了酒楼,又都抢着结账……
这么多年过去,谢昀如今才惊觉自己身无分文,就见身份都是假的。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谢昀回过神来,望着破了一块的门板,不免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谁会来寻自己……
莫不是父亲心疼自己,派人来接了?
想到这,谢昀眼睛一亮,急忙冲到了门边,拉开了大门,“父亲……”
听到这声父亲,门外的郭守罡先是一愣,而后红了眼圈,双手攥住他的肩膀,一脸感动,“昀儿,你都知道了?你……肯认俺?”
见是他,谢昀怔住,而后像是触电般挣脱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两步,脸上激动不在,变为厌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何知道我在这……你一直在跟着我?”
郭守罡挠了挠头,不明白儿子为何对自己这般排斥,“昀儿,俺是你爹啊,是你亲爹!”
谢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瞧着他,心中大骇,“不可能!我父亲是当朝镇国公,谢锦华!”
郭守罡摇摇头,神色受伤,“昀儿,你怎么就不肯接受现实呢?俺确确实实是你亲爹,这是出不了错的啊!”
“不可能!”谢昀瞪圆了眼睛,红了眼角,“你少想来攀亲戚,我压根不认识你!”
郭守罡长叹一声,有些无措的望着他,低声道,“昀儿,你清醒点吧,你如果真是国公爷的公子,又怎么会来这呢?”
“俺和你娘是一块儿长大的,从小就要好,要不是她家里把她给卖了,俺俩早就在一起了,你怕是都要早几年出生。”
“昀儿,咱们就是本本分分的泥腿子人家,那些王侯将相咱们当不得。”
最后一句刺激到了谢昀,紧绷了一天的弦断开,谢昀突然暴起,抄起不远处瘸了根腿的凳子就朝他砸去。
“滚!你给我滚!”
谢昀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心里头的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郭守罡被砸了一下又一下,疼的他连连惨叫,却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劝着他,“俺走俺走,昀儿,你别伤了自个……”
谢昀扔掉凳子,抬手指着巷子,扬声道,“给我滚出去,往后再让我见到你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诶……”
郭守罡恋恋不舍的瞧了他一眼,而后捂着痛到发麻的胳膊,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门口,隐入黑巷子,只留下一步深一步浅的脚印。
谢昀甩上了门,大力之下,门板颤了颤,落下不少土来。
“怎么会这样……”谢昀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心中清楚,郭守罡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他真的就是个……泥腿子。
外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与他的哭声混在一起,险些没被谢昀查觉。
谢昀眉头紧蹙,猛地起身,再次抄起了板凳,走到门前,“你还敢回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
大门打开,谢昀瞧见了惊慌失措的李青霜。
“谢……谢公子……”李青霜瞧着他手上的木凳,一时有些害怕,不由得僵在了门口。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