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散去,天已经蒙蒙亮了。
镇国公心中烦闷,一言不发的出府,坐上马车,朝着宫中去了。
谢庭玉走在最后,侧眸望向身侧的姑娘,低声道,“你去寻了我大哥?”
梁晚余点点头,轻叹一声,“本想让兄长指使苹灵过来传话求情,谁知他一听说你有事,不顾阻拦,硬是拖着身子下了床。”
谢庭玉垂首,瞧不清神色。
“你呀你,怎就如此沉不住气?”梁晚余瞥了他一眼,面上无奈,“报复的法子千千万,非要选一个损人不利己的。”
谢庭玉耷拉着眼皮,微抿下唇,漫不经心地开腔,“我不像你那么聪明,能想到好法子。”
听罢,梁晚余眉头舒展几分,轻叹一声,“日后这种事万不可再做了,幸而你爹宠你,外加兄长来救场,那三指粗的尺子才没落在你背上。”
谢庭玉耸耸肩,满不在意道,“再选一次,我仍旧会放火。”
“细想想还是觉得可惜,陆嫚嫚伤了大半个身子,谢昀却只伤了胳膊和脸。”谢庭玉嗤笑了下,语气散漫,“没烧死他们,我难消怒气。”
梁晚余停下脚,侧身望向他,语气认真,“谢庭玉,这是我的仇我的债,不需要你背上因果。”
谢庭玉也站稳身子,扭头盯着她瞧,沉声道,“梁晚余,自从你嫁了我那日起,你我就绑在了一处,同甘是我们,共苦也是我们。”
“眼瞧着娘子受屈,却像个窝囊废一样默不作声,小爷我还没那么怂包过!”
说到这,谢庭玉顿了顿,别开视线,慢悠悠道,“无论你心里头有没有我,我都得护着你。”
话落,谢庭玉不等她开口,就朝着祠堂的方向匆匆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想是落荒而逃。
“小姐……”玉露凑上前来,犹豫半晌,才小声说道,“姑爷与传言中好似不太一样……”
闻言,梁晚余抿紧粉唇,瞧着他离去的路,站了许久,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话分两头
边月搀扶着谢永安,缓步往回走着,还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的神色,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晕过去。
“你一味看我做什么?”谢永安直视着前头,语气淡淡。
边月收回视线,小声嘟囔了句,“你没看我,怎就知道我在看你?”
谢永安神情微愣,旋即红了耳垂,脚步都快了几分。
路过角门,门半敞着,隐隐瞧见外头找了个妇人,正朝里头张望。
边月余光扫见那边,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谢永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停下脚,回头望她,“怎么了?”
边月摇摇头,强撑起一抹笑,“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弟妹,先让福春搀你回去吧。”
说罢,边月招招手,换来一个圆脸圆身子的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
谢永安心中有疑,却不抵触她与梁晚余亲近,只点了点头,就回了清园。
瞧着他的背影拐入转角,边月这才放下心来,急忙朝着角门跑去。
才刚到门口,外头的妇人眼尖的发现了她,朝她挥手喊道,“小月,娘来了!”
妇人一身破布麻衣,身上许多处补丁,袖口领口已经脏到看不清颜色,脚下的布鞋也开了口子。
是边月的生母,龚翠莲。
一瞧见边月,龚翠莲开心极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眯起眼睛,“娘终于见到你了,这高门大户,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边月不习惯她的触碰,小心翼翼的缩回了手,低声道,“娘四日前不是刚来过吗……为何又来了?”
龚翠莲像是没瞧见她对自己的抵触,仍旧笑眯眯道,“小月啊,你跟在娘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嫁了人,娘实在惦记你,就总想着过来瞧瞧。”
边月垂下头,闷声回了句,“耀宗不是准备着娶媳妇了吗,娘这些日子不忙吗?”
“可别提这茬了!”龚翠莲哎呦一声,气的直拍大腿,“那老杨家也不知怎地,耍了脾气,说他闺女盘靓条顺模样好,硬是要多加二十两聘礼!”
“你弟弟又实在中意她……”龚翠莲长叹一声,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边月,似是在等她做出反应。
边月眼眶微酸,从袖中掏出了个荷包,递到龚翠莲手上,“这是我自己攒的,三十二两,娘拿去……给耀宗吧。”
“这多不好。”
话虽如此说,龚翠莲接荷包的动作却是比谁都快,嘴角差点咧到了后脑勺。
边月心中委屈,悄然红了眼睛。
“小月,你如今真是不一样了,穿的戴的都是娘从没见过的。”龚翠莲意有所指,上下打量着她,视线最终定格在她发髻上。
边月抬手,指尖摸上了一根玉簪,咬了咬下唇,低声道,“这个是别人送给我的,不能给你。”
话落,边月从耳垂上摘下了一对坠子,放进龚翠莲手中,“你将这个拿去吧。”
龚翠莲伸手接过,有些不甘的瞥了眼那根簪子,难掩惋惜,“也成。”
边月不再看她,小脸低垂着,轻声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龚翠莲瘪了瘪嘴,倏地想到了什么,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