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男人蹙眉盯着眼前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烦躁,语气也冷硬,“你又来哭闹什么?”
“老爷……定远侯嫡女与咱们昀儿婚期将近,怎可由二公子顶上呢?”崔氏跪在地上,不停用帕子拭着眼角,哭诉道,“这不合规矩啊!”
卫氏坐在男人身侧,姿态端庄,闻言面露讽刺,“你养的好儿子做了何事,难道自己心中没个丈量吗?”
“夫人,纵使昀儿有千百个不对,可也不该至此局面……”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崔氏悲痛难忍,悔不当初,“老爷,求您给昀儿做主啊……”
“够了,只会吵闹,惹人厌烦!”镇国公脸色阴沉,厉声止住她的话,“早知你将谢昀养成这般,还不如一开始生下来就抱到夫人跟前,哪怕不跟着亲娘,也总比被养歪了性子强!”
崔氏一噎,定定望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镇国公冷哼一声,转头望向身侧的卫氏,语气缓和了不少,“平笙,宅子里的这些琐事就交给你了,我近来忙得很,无心听他们吵嚷。”
“……是。”卫氏纵使心中不愿,可她身为府上主母,老爷又开了口,哪有不应下的道理。
崔氏神色惊惶,跪着上前两步,急声唤道,“老爷…老爷……”
哪知镇国公直接起身朝着堂外走去,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地上的崔氏。
“老爷!”
“崔兰,老爷方才的话,你是没听见不成?”
卫氏打断她的话,眼底满是不屑,“近几日老爷甚是烦闷,你的好儿子在这个时候闹出了笑话,已经够给老爷添堵了,如今你还要巴巴凑上去,上赶着找死吗?”
崔氏话一顿,遥遥望着男人的背影,到底没再开口。
“滚回你的兰园去,庭玉婚前,你们母子若再生事端,别怪我翻脸不留情面!”卫氏坐在椅子上,垂眸望着她,似是在看一只蝼蚁。
她虽打心眼里不喜梁家女,可毕竟是小儿子大婚,为了面子,她装也要装出些样子来。
“至于谢昀,他不是深爱陆嫚嫚,情难自抑么?”卫氏嗤笑一声,语气平平,“若他愿意纳了陆嫚嫚,做个贱妾,也未尝不可。”
崔氏低垂着头,默了半晌,才低声应了句,“妾明白。”
瞧着崔氏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卫氏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退下吧,莫要再过来触老爷霉头了。”
崔氏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小声应了句是,缓缓起身出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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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
“小姐,人带到了。”
玉竹领着个姑娘进来,后者一身素净长衫,袖口紧束,瞧着倒像是婢子穿的衣裳,模样生的标致,鼻头上有粒红痣,多了几分淡雅。
陆青霜是陆家女儿中唯一有心肝的,可惜上辈子死相凄惨,传言被七八个男人一齐破了身子,咬舌自尽未果,被老鸨子下了药,送到各个红房里,最终染了脏病,被随意丢在了城西的山上,饥渴交加,硬生生咽了气。
可就是这么个人物,生前惯爱救济旁人,经常布施,美名在外,却没为自己换来个体面的结果。
陆青霜望着她,百感交集,顿了片刻,缓缓跪在了地上,“奴……见过梁小姐。”
“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梁晚余忙起身,托住她的手臂,握着她的细腕,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陆青霜清眸含泪,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奴得梁小姐所救,大恩在前,奴必以命报之!”
半个时辰前,她宁死不接客,被老鸨死掐着后腰,手里还拿玉坠子要当众折辱她,若非定远侯府的下人匆匆赶来,将她救下,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
梁晚余笑望着她,眼神柔和,丝毫不嫌弃她如今的身份,轻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善重情,美人遭难,我岂能眼睁睁瞧着?”
“梁小姐是个聪明人,奴也还不算蠢笨,虽人在存玉楼里受屈,却也能偶尔听见几句外头的风言风语。”
陆青霜垂下长睫,语气平静,“二姐入了公府,抢了梁小姐的心上人,是她不该。”
“我知你在存玉楼里受了委屈,陆嫚嫚逃出去,却没惦记过几个姊妹,你们心中有怨,也是情理之中。”梁晚余拉着她来到桌前,在木凳上坐下,浅浅笑道,“只可惜我要你的命无用,我想要的,是他们的命。”
说罢,梁晚余细细瞧着她的眉眼,勾唇一笑,“你这张脸,与陆嫚嫚有七分相似,却比她更清雅,更漂亮些。”
此话一出,陆青霜瞬间懂了她的心思,脸色一僵,刚要开口,“梁小姐,奴……”
“青霜姑娘,你们陆家被抄,女眷入青楼,几个姨娘却免了责罚,只抓了主母王氏。”
陆青霜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女子。
梁晚余笑意清浅,分明是明艳大气的美人,却无端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惶恐。
“我派人找到了姨娘李氏,将她安顿在城东。”梁晚余笑望着她,语气平平,“青霜姑娘,李姨娘很是想你,期盼与你见面。”
陆青霜瞧着她,眼底的光芒闪烁,愣了好半晌,才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