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书房中一道人影正在案前端详着一幅肖像,画上的少年长相秀气精致,笑起来腮边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
季非月手指摩挲着少年的脸颊,垂下的睫羽掩盖住眼底莫名的情绪。
他叹息一声:"为何是你……"
倏然,他手按在那幅画上,把画卷好放在一边。
"进来。"
山仓进来书房时将门别好,随后拱手行礼:"丞相。"
"起来吧。"
"丞相,属下带人追查了太子爷暴毙前的行踪轨迹,发现他在暴毙前两日去了登阕仙。"
季非月眉心微颦:"然后呢?"
山仓压低声音说:"登阕仙的老鸨带了那日给太子爷唱曲儿的歌姬过来,如歌姬所言,那日同太子爷一同听曲儿的是一个身高马大皮肤黝黑的外族人。"
山仓说到这儿,把手伸进里怀掏出一张楮皮纸。
"这是属下让画师按照歌姬所言绘制出的图。"
图上是一名身材极好,穿着颇为不拘小节的男人。
他有着深邃的眉眼,湛蓝色的双眼似蓝宝石般璀璨,镶嵌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季非月心头漏了一拍,震惊道:"你确定画像没有问题吗?"
"在画师画完后,属下将画像给了歌姬查看,因而属下可以担保,这幅画像至少与真人有七八分相似。"
季非月揉着刺痛的额头,抬手示意山仓退下。
山仓自幼便跟在季非月身边,全是季非月最得力贴心的下属,眼下见季非月神色不对,也意识到画上的人非同一般。
门吱呀一声关上。
季非月睁开眼,眼底都是疲惫之色。
南蛮二王子阿鲁。
为何会是他?
不过季非月还是有几分庆幸,幸好不是薛申翊那个疯子。
一是薛申翊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在朝中的权势地位,非不得已,季非月并不想同他硬碰硬。
二则是因为,薛申翊是轩辕明渊深宫之中最亲近的那个人,他不希望轩辕明渊的一片赤诚之心错付给歹人。
季非月捏一下阔袖的袖口:"薛申翊……"
"直呼姓名,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薛申翊挑眉看着对面一身白衣的季非月。
季非月视线平静:"薛掌印觉得本丞应该如何求你?"
"起码得……送礼上门?"薛申翊指尖敲击着下巴。
季非月盯着他,脸色冷冰冰的。
薛申翊啧一下,道:"丞相大人当真是无趣。"
还是他家小皇后有趣,哦,现在应该是太后娘娘了。
也不知道裴郁现下在做什么。
自从先帝殡天后,轩辕明渊虽说继位了,但他毕竟年幼,在处理宫务上尚且资质浅薄,因而宫中的大小事务仍是由薛申翊和季非月负责。
甚至因为薛申翊身处宫中,必要时还要教轩辕明渊一些必要的计谋。
薛申翊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后只想休息休息,哪儿成想忙的更是脚不沾地。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硬是没见过几次裴郁的面。
季非月见薛申翊神游天外,忍不住用指节敲击两下案面,冰冷的面上涌现几分无语。
薛申翊轻咳一声:"季丞相,咱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奴才,南蛮二王子如何私自入京的事儿,咱家也没法查啊。"
季非月看着薛申翊一脸为难,眼神却充满戏谑的样子,冷笑连连。
"薛掌印是把本丞当傻子糊弄?大理寺少卿杨闻同您的关系,外人不知,本丞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就杨闻同薛申翊那几乎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大理查什么消息都飞快的速度,薛申翊会不知道?
"那丞相大人既然已经知晓了,还来寻咱家做什么?"
薛申翊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扇子,扇面摇晃下的眼睛像毒蛇般阴冷。
—
裴郁倚靠着贵妃椅,往嘴里塞了颗荔枝。
"蓝姨娘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裴郁入宫以来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而且在薛申翊知晓他是男子之后,所用的饮食更是有助于他的身体发育。
因而入宫两月有余,裴郁的身子骨抽条的很快,现下已经只比薛申翊矮上半个头了。
蓝氏乍一进入乾清宫还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容貌夺目的人是裴郁。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蓝氏咳嗽两声,委婉道:"小郁,你哥哥今年也不小了,在私塾中念书也是排在前几,可却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哥哥?"裴郁视线流转,落在蓝氏身上:"本宫怎么不记得本宫的娘还给本宫生了个哥哥?"
蓝氏笑脸一僵。
蓝氏勉强呵呵两声:"小郁惯是会说笑了,冰塘不就是你的哥哥吗?"
裴郁勾唇笑道:"哦,姨娘这么一说本宫便记得了,就是那个八岁了还尿裤子的冰塘哥哥啊。"
"裴郁!你别得寸进尺!"
蓝氏霍然起身,忍无可忍地看着裴郁。
啪啪——
裴郁慢条斯理地拍了两下手掌,很快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手飞快地捏住蓝氏的双手将其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