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秦沐枫麻利地收拾起了桌面。
苏艳红生怕秦沐枫发现她写信的事情,匆忙用报纸遮住了桌面上的信纸,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秦沐枫的好奇:“刚才有人来?”
语气中藏着一抹不经意的探究,苏艳红轻描淡写地回应:“是邮递员。”
她的心境并未完全放松,毕竟近期秦沐枫似乎变得愈发敏感,这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夜幕低垂,烛光摇曳,他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哥哥的来信吗?”
刻意摆出的轻松模样,却难以掩饰眼底的丝丝忧虑。
苏艳红轻轻摇头,黑亮的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不是,是我父亲的信,提醒我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有,要和你好好过日子。我知道你经常给他写信,以后在信里,多提些家中的温馨与和睦,让他在外也能心安。”
话语间,二人皆未言明的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作为时代的牺牲品,被发放到那片人烟稀少的北方。
苏艳红深谙此理,于是在父亲面前,她选择默默承担,将那些关于生活重压与内心挣扎的秘密,深深埋藏。
“好,你早点歇息。”秦沐枫眼眸中闪过理解与心疼。
苏艳红微微一笑,站起身,以手轻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开:“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别在这里打扰我了,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秦沐枫闻言,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留给她一片静谧的空间。
待秦沐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艳红重新展开信纸,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跳跃,继续书写着未竟的情思:“我必定会照顾好自己,假如有朝一日条件允许,我和你的女婿,带着外孙,定会穿越千山万水来看望您。愿您身体健康……”
信毕,她小心翼翼地折叠信纸,宛如对待最珍贵的宝藏,将其妥帖地放入信封。
她细致地填写好邮编,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计划着次日清晨,在前往生产队的途中,将这份思念投进邮筒。
此刻,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该为未来的孩子取一个名字,以便在未来的书信交流中,有一个温暖的称呼。
苏艳红找来一张废旧的纸张,笔尖轻触,纸上随即绽放出一串串名字。
但每写下一名字,她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无法完全表达心中的那份期待与情感。
正当她眉头紧锁,一筹莫展之时,灵感如闪电划破长空,她忽然想起了大哥随口提过的建议——“凯凯”。
于是,她果断抛弃了那张写满了名字的草稿,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干净整洁的新纸,她郑重地写下“凯凯”二字。
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沐枫的身形出现在门口,苏艳红慌忙用手遮住那尚带墨香的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晚餐桌上,秦沐枫的心情似乎受到了某种不明情绪的影响,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他的思绪如同秋日的落叶,纷繁复杂,那个突如其来的“凯凯”,是谁?
为何从不曾听她提及?
难道,这背后藏着一个他未曾触及的秘密?
饭后,他试图提议外出散步,借机解开胸中的谜团,却见苏艳红面露倦容,眼中满是疲惫:“今天有点累了,我们今晚就不出去了,我想早点休息。”
她的坚持不容置疑,让秦沐枫只能作罢,转身步入厨房,协助年迈的奶奶清洗餐具。
厨房里,水声哗哗,奶奶边洗碗边喃喃自语,言语间既有责备也有疼惜:“哎,现在的孩子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怀个孕就把自己当成了功臣。谁没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辛苦?到时候,要是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倒也罢了,若是闺女,看我不把她耳朵磨出茧子来,好好教育教育。”
她紧握着湿漉漉的抹布,不满的情绪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秦沐枫耳畔传来的话语,感到一阵阵的不适与无奈。
“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家里常常只有您和她,但我恳请您们能够相互体谅。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流淌着我们血脉的宝贝,也是您疼爱的孙子或孙女,不是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和却也藏不住的坚持。
秦老太太的眼神瞬间炽烈起来,“话虽这么说,可自古以来,男孩才能延续家族的香火,让血脉得以传承。”
秦沐枫听罢,眉宇间不自觉地锁紧,“难道我们家还指望着成为什么皇亲贵胄,需要这般讲究传宗接代吗?”
老太太闻言,脸色忽变,惊恐之余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低而急促,“别口无遮拦的,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苏艳红则依然保持着她的生活习惯,独自一人入眠,除非必要,否则房间的门总是紧闭着。
她享受这份独处的宁静,觉得在寂静的包围下,自己的心灵反倒是更加的安定与踏实。
到了周末,晨光初破,她便起身前往邮局,将满载思念的信件寄给了远方的父亲和兄长。
随后,脚步轻快地踏进了医院的大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