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行”组合让白羽莲心下安稳许多,老谋深算的她早早发现了七个尖子生之间的互补之处,如今他们结成小团队,管理起来也可以事半功倍,自是乐见其成。除了曹亚楠的早恋堪忧外,其余几位呆傻傻相当安全,学习上应该不会受到太多困扰。因此虽然每半个月就要调整一次座位,实际上这七个学生的同桌基本都是相互间不同方式的排列组合。
那些不爱学习的同学,每日除了约会游戏,就是睡觉看书。看的自然不是上课用的书,而是各种题材的小说。八仙过海尚能各显神通,这么多学生汇聚在学校,自然各种旁门左道比比皆是。无论哪种风格的读物,总有人能想办法搞到。自己读完以后同桌看,同桌看完以后前后左右看。只要弄来一本小说,两个月内全班学生几乎都能轮读一遍。
何朵的学习稳定之后,渐渐也有了调皮捣乱的空隙,开始偶尔和柴佳佳上课打闹,气的数学老师在白羽莲面前投诉多次。在白羽莲客气的敲打下,两个小姑娘很快安分了下来。可文科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考验记忆力和理解力,这两点对何朵来说可是拿手活,因此她依然精力有余。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玩闹,那就看书好了。
这时全校同学几乎都在热烈传读的《幻城》《梦里花落知多少》等言情或玄幻小说,也辗转到了她的手里。
读完《幻城》,何朵如痴如醉,好几日泪水涟涟,茶饭不思,悲恸的翻不了篇。以至于作者的其他书籍她也不敢再看,动心几次后最终划下隔离线。然而有一天,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本《尘埃落定》,虽然也是小说,内容却相对晦涩一些。总归也是书,何朵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顺手翻看。
也许是太自信被老师宠溺,也许是时间一久丧失了戒备心,本该安安稳稳藏在抽屉里的小说,被何朵正大光明地和课本一起摞在桌子上。偏巧语文老师信步视察时瞥到,就随手拿起来翻看。何朵看老师读的投入,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成想语文在她身边老师一站就是十几分钟,竟有一种翻看到不愿移步的样子。
“难道老师也喜欢这类书?也对,这种反映时代特色和民俗风情的作品,也许就正是教育者们的最爱。”何朵自行合理化地想道。
然而当老师终于挪布离开的时候,却把这本书也带走了。
第二天一早,何朵就被白羽莲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不是所有小说都适合你们看,高中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白羽莲语重心长地说道。
何朵赶紧解释道:“老师,我就是放在桌面上,平时没事的时候才看的。语文老师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还在写作业。”
“这种书不能随便看,对你们不好,语文老师也是为你好。”白羽莲看何朵不以为然,便严肃地解释道。
“啊?这是哪种书?为啥不能随便看呀?”何朵脱口而出。
回想语文老师昨天阴晴不定的表情,和现在班主任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恍然理解:原来老师们认为这书超“线”了。
原来老师含糊所指之处,竟然是书里个别情结的床戏。可那些隐晦的情节,只是书本里很小的一部分呀,又不是本书的主旨。因为一部分情节而否定一本书,那不是小题大做、因噎废食么?何朵不免有些不满。
然而书还是被没收了。
既然不能随便看,那《红楼梦》总可以吧?好歹这也是四大名着,老师们总不会再说了。何朵把家里那本厚重的《红楼梦》搬来,大大方方摆在课桌上,没事时就翻开研读。虽然初中时已经看过一遍,但那时的理解能力太差,很多内容看得一知半解。如今再读起来,才是真正的柔肠百转干着急、俯首叹息长嗟叹。
何朵拿出一本初中时领奖领到手软的红色手账,把书里的好诗词重新一句句摘抄下来,足足抄了满满一本。虽然初中时也抄录过一本,但是后来不小心弄丢了。
再读红楼,带给她的冲击是加倍的。何朵神思驰游,为剧中人物的结局长久意难平。后来干脆化憋屈为丹青,给《红楼梦》写了一片洋洋洒洒的后传。
刚好当时有一篇作文要求从“经典入手”,写一篇自己的感受。何朵便把自己杜撰的这个短片小说交到了作文里。
“满纸荒唐言,以告辛酸泪。寄情痴儿女,自解其中味。”
全书以红楼梦原型的口吻展开叙事,开篇和结尾分别一段五言和七言诗做首尾,中间则荡气回肠地洒开故事情节,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果不其然,语文老师如获至宝般,给出了最高的分数,还高调宣布让全班同学轮流拜读。
何朵得意无比,她用自己的方式改写了宝黛的结局,虽然力量微弱,也算壮志已酬。只是她的作文本自此远远地流传了出去,整整月余不见踪迹。等到有一天何朵突然想起来时,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曹亚楠没有何朵这样的“豪情壮志”,除了硬着头皮学习,她的全部世界就只有早恋。不被见光的恋情和相爱相杀的男友终日折磨着她,已致于跟林黛玉般常常以泪洗面。无数次闹到分手,却又无数次割舍不下。男生暴躁的脾气和坚实的臂膀创造着强烈的反差,甜蜜温存时的窝心和误会争执下的悲痛,逼得她几乎要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