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抒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锦衣男人,觉得他实在陌生得厉害。
“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吗?”
梁嘉听到她这话,脸上一垮:“什么话?你真是越来越大逆不道了!”
“我大逆不道?”梁抒讥讽笑着,“我再大逆不道,也不会与一个妓子暗通款曲,甚至让她登堂入室!”
“啪!——”
一道突兀且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梁抒双眼瞪大,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脸,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
梁嘉也是下意识气得狠了,他看到梁抒噙着泪花的眼睛才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脸上立马露出心虚又卑弱的表情,伸手想拨开梁抒的手察看,被梁抒一把打掉。
梁抒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眼时已经是满眼冷漠:“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你要纳多少小妾是你的自由,我身为女儿管不着。但是自从你纳一个卖唱的妓子为妾时,我对你心里那点孺慕之情已经没了大半。”
“抒儿还得感谢父亲这一巴掌,让我彻底绝了对您的敬重。父亲刚刚所说,我一个字都不会答应,她得了疟疾也是她咎由自取。我奉劝父亲一句,若是不想自己也染上疟疾,也离她远远的,否则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裙袂在风间飘扬,背影里带着决绝。
小翠和刘众在门口守着,刘众是早就知道此事的,所以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和巴掌声时并不意外。
而小翠是完全不知情的,她在听到自家小姐极力隐忍愤怒的话时,已经忍不住的在心里默默骂了好多句。
直到看见小姐气势汹汹的冲出去,她忙不迭的跟上去。
回到自己的闺房,梁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一下扑到拔步床上蒙头大哭起来。
窝在角落的小狐狸瑟瑟发抖,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
小翠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更是心疼,忙转头吩咐人去拿热鸡蛋,又悄悄让她们赶紧请夫人过来。
简毓敏锐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热鸡蛋?那不是用来消肿的吗?梁抒被人打了?!
小翠半蹲在床边,心疼不已:“小姐,别难过了,要是夫人看到也会伤心的。”
“伤心就伤心!”梁抒带着哭腔道,“她伤心,我更伤心,谁让她要找这么一个男人当丈夫,不仅自己难过,连带着我也难过!”
“小姐…”
梁抒此刻满腔的委屈和怨怼,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慰,她只蒙头在被子里闷声哭泣。
这是被自己的父亲伤着了?
简毓上前,也想安慰安慰梁抒,可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思索半天,伸出了自己的肉垫,轻轻搭在梁抒的鬓边:“嘤…”
别难过了…
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的头顶,梁抒下意识抬头,只见小狐狸微微拧着眉,好像是在说让她不要难过了。
梁抒嘴唇微颤,连一只刚捡来的小狐狸都比她父亲还要关心她。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将小狐狸搂在身下开始嗷嗷大哭:“小狐狸,你真是只好狐狸啊!”
被压得快喘不过气的简毓:……
不是,她只是想安慰一下,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就在简毓快窒息的时候,任淑英提着裙袂来了。
“抒儿!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梁抒立马止住了哭泣,起身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转过头淡淡道:“我没事。”
终于被释放了的小狐狸赶紧爬到了角落,大口喘着气。
任淑英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目光再落到她发红微肿的脸颊,眉头狠狠皱起:“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还有这小脸,”她捻着锦帕抚上梁抒的脸,声音微颤,“怎么这脸也肿了?可是方才摔了?”
梁抒不耐地拿开她的手:“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谁又这么耳报神,动不动就跑去找你。”
任淑英直觉女儿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之前脱臼硬生生接回去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眨一下,怎么可能会因为摔了一跤就哭得这么惨?快告诉母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梁抒摇了摇头,任淑英立马又道:“还说没有,是不是那个薛姨娘又当着你的面说挽儿了?还是说我了?”
梁抒沉默不语,任淑英还当她是默认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平日忍着她们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在我女儿面前编排,当我是好脾气的吗?”
梁抒赶紧起身拉住任淑英,“母亲,不是她们。”
任淑英蹙眉,“不是她们?那到底是谁惹得你这样?你说,但凡是母亲能替你撑腰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梁抒听到这话,鼻尖一下酸楚,终于忍不住扑到任淑英怀里开始大哭。
任淑英心疼自己女儿,鼻头也发酸,忍下眼里的泪意,轻拍着梁抒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下面的人把热鸡蛋送了上来,任淑英接过一个,温声道:“不哭了不哭了,母亲给你敷脸,一会就不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