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梨紧张地要摁铃叫医生来,却被刑赫野探手握住,拉到病床边坐下。
“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张嘴就是十分顺溜的道歉。
夏小梨抿了抿唇,拍拍儿子的背,把小家伙放回床上,再塞一个小玩具抓着自己玩,才又看向躺着不能动的刑赫野。
审问:“错哪儿了。”
这回,刑三爷态度十分端正,抬手作发誓状,认真细数自己的罪行。
“我刑赫野,不该恃伤争宠、得意忘形、得寸进尺……还,欺骗戏弄夏小梨女士。”
夏小梨原本余下的三分气,被他这一本正经又有点贫的反省搅得又消了一分,抬手把刑赫野还插着输液管的手拨下来,不冷不热地问:
“还有呢?”
刑赫野反手攥住她的手指,握在手心,负伤在床也不耽误帅气的脸上一派真挚深情。
“还有,我爱你。”
突如其来认真的爱语,让夏小梨一怔。
男人的指腹在她手背上安抚地摩挲,不疾不徐地说:
“没有你,我不会恢复得这么快,我身体强健,不会突然死掉,所以——”
“夏梨宝晚上要好好睡觉,不要再做噩梦了。”
夏小梨眨眨眼,有些慌乱不自在地垂下眸,想把手抽回来,“我没做噩梦。”
刑赫野不撒手,深邃的眸里透出温柔和疼惜,语气亲昵含笑:
“那,有人整宿不睡觉,总坐在我旁边盯着看,也只是被我的英俊帅气迷住了,移不开眼?”
夏小梨没想到会被刑赫野发现。
她撇开脸,怔怔看着旁边的监测仪。
起初几天,刑赫野清醒的时间不多,她守在病床边,一刻都不敢挪开眼,生怕心电监测仪又发出什么异响,刑赫野蹙一下眉,都要摁铃叫医生。
儿子哭闹也是匆匆抱着哄一哄,小声说着“乖乖不要哭,不要吵到爸爸睡觉”,就让保姆抱走了。
刑黛、叶妙青等人来劝她休息,她在旁边相距不过两米的陪护床上却总躺不了两个小时。
一睡沉了,就总做噩梦,闭眼就是刑赫野浑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梦见刑赫野像乔美玲一样,在摔下山谷时就死了,被自己压在身下,或者在那个山洞里,他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接着身体一抽,就会突然惊醒,惊恐望着病房白茫茫的天花板,心脏咚咚咚直跳,只能哆嗦着飞快下了床坐到刑赫野身边,看着他胸口平稳的起伏,才能平复下来。
她必须看着刑赫野才安心,实在累了,便趴在病床边,搭着他的手也能安稳睡一会儿。
刑赫野的恢复应该是算比较快的,廖医生和护士们都这么说,可夏小梨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刑赫野很疼、很难熬,哪怕他总动不动就笑着逗她两句,表现得对伤势十分无所谓,仿佛痛觉缺失似的。
明明,脸色都白成那样了。
每次经过其他普通病房,夏小梨都能听到那些病人痛苦的哀叫声,但她从没听过刑赫野的。
夏小梨心里疼,便更加小心细微地照顾,喂水喂饭喂药、擦脸擦身、陪说话、给念公司的文件,把渐渐恢复的男人伺候得开玩笑说“真想一辈子这么躺着”,然后被夏小梨气恼地失手拍了一下,恼他瞎说胡话。
那一回,是夏小梨第一次听刑赫野喊疼,埋怨自己给他打疼了。
之后,就总听见。
她抱一会儿儿子,他就头疼;她离开一会儿回来,他就骨头疼;她跟回国探望的祈斯玄说两句话,他就全身疼……
半真半假的,夏小梨每回都上当。
可太能作了。
唯一能安分一会儿的,就是在她坐在一旁画画的时候,还很有参与感地伸着脖子点评两句。
但夏小梨反而觉得心里松快,愿意纵着男人胡闹、得寸进尺,虽然她夜里还是睡不安稳,总是月上梢头刚凌晨就悄悄爬起来当“看守”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刑赫野低笑一声,抬了抬下巴,“看看你这俩大熊猫眼,当你老公瞎呢?”
夏小梨抿着小脸,揉了揉睡眠不足干涩的眼睛,白他一眼,埋怨道:“那你还故意吓我,骗子,坏人!”
完!怎么又给兜回来了。
刑三爷忙挂起无比诚挚的表情,举手发誓道:“错了,真错了,再也不犯了。”
这人就是跟自己贫呢。
夏小梨面色稍霁,又把他手摁回去,“老实点儿,一会儿回血了。”
“那还生不生我气了?”
越发没有节操、特会顺杆上的男人,观察着老婆的表情,哀怨道:“都一天没跟我说话了,真狠心。”
女孩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哼一声,端起桌边的水杯,给男人喂了几口,“那是你该的。”
要说这生气的缘由,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刑赫野脑震荡后遗症犯头疼,吃了药不到九点就睡着了,夏小梨做完每日画画的功课之后,照旧端来温水给他擦身。
熟练擦完上身,刚小心地把男人的病号服裤子给扒下来,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
“你在干什么。”
“给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