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分手的理由,也是相当的合理,顺理成章,合乎仁义。在我生日那天发来的祝福短信上,分明写着“感情不和”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在破裂的关系中无论何时都是最为掷地有声的证据和言辞。是的。我根本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我只是一个连接点,一个中转站,把一个世界的某种东西过渡到另外一个世界,或者也可以说成是某种媒介和介质。以此为主要特性的我又怎么能跟一个心理正常的男子相互沟通,保持感情和谐呢?
……
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有没有我的家人。我想纵然有的话,也一定是和此世界一样,远远的躲避着我,悄悄的屏息静气,销声匿迹的隐藏起来了吧。
讯问一直在继续着,仿佛要保持这某种持续绵长的状态直到永远,永永远远。在我的感觉中,只有在自己偶然发呆或者无梦睡眠时才有这种持续绵长的状态。这就仿佛是一种畸形的美好的存在,细细长长,圆圆转转。没有合适的比喻能够形容这种情况,至少是在人类现有的比喻中没有可能拿来适宜作此比较——如果强要比较的话,或许可以把这种状态看成是一条路或者是一座桥。是的,是一座路桥。尽管桥下就是坚实的土地,走在土地上更加能叫人安心,但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一座桥。这座桥的存在本身并没有明显的目的让人去一目了然,它已经完全脱离了那种具体的功利性而存在,或者说仅仅是一种存在,存在的原因就在于它已经存在。在这座桥上行走的,除了我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人或者事物,栖身在桥上也并没让我感到过分的兴奋或者难堪。一切均是顺其自然,只能这样看,顺其自然。早已经安排在路桥上,而不是桥下坚实的土地上,也不过是命运而已。或许这路桥本身就是命运?
命运包容了我的本身,永无止息。它又是那样拘谨的狭隘,狭隘到畸形,只能容我一个人通过,通往不可知的终点。但人的生命毕竟有限,就算客观计算存活的时间,应该也不可能达到无限。但是命运似乎超脱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或许命运只有一种归宿?或许它只是所有的人类包括其他事物所拥有的命运之环的无限链接?这样也就能解释命运的永恒,一端始于无人知晓的太古,一端连接无人知晓的未来,总之,两者都是终极。
我就是这终极之链中的一环,普通一环。或许每个人都是。而我这一环已经出现了异变,或者说是损裂,从而可能影响到整条终极链接……是不是有些疯狂,现在的我?
其实是油条、面饼、审讯室这些东西的总和让我有些精神错乱。在拘留所一共呆了两天,被油条和面饼不分昼夜的车轮轰炸,我却出奇的没有崩溃,在他们彻底崩溃之前……反正我出来了,也没怎么想他们放弃的原因。反正没有兴奋也没有疲惫,只是顺其自然,从审问者的角度来说,可能也同样只是“照章办事”,顺其自然——
被释放出来后,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闲逛。正是午后,太阳有些刺眼,令人安慰的是,还有些安慰人心的温暖掺杂在里面。就这样走了半天,居然让我找到了先前住过的那家旅馆。这真的让我由衷的佩服自己的寻路天赋。
这是一家破旧肮脏的旅馆,旅馆的背面就临着高速公路,昼夜车声不息,惹人讨厌——彼世界的我为何要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旅馆?这里面包含着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吗?想不出,凭我的智慧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最后只能积极的把其归为命运的安排。
旅馆还是跟我两天前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寒酸和破败。门厅见不到一个客人,只有身穿白色衬衣配靛蓝色西服外套的女经理一个人站在迎门的柜台后面。
“你好。”她面带愉快的笑容,对我轻轻的打招呼。
职业化。我心底冒出的第一个表示反应的词汇。虽然说是职业化,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陈腐教条或者呆板僵硬。
“你好。”我说。
两天前,就是这个女人把我的房间告知了面饼和油条,恐怕那时节她对刚进门的两人也是这样的面带笑容,轻轻招呼。
“你好。”
面饼和油条仍然面无表情。
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在我的脑海中映现着当时出现的场面。那两个因为工作紧张而彻底崩断了神经的家伙,到底是怎样对她进行盘问的呢?
“你好。”女经理继续对着站在柜台前面失神的我微笑。
“啊……”
从这样的距离望过去,能够看到她脸上靠近鼻子的部位分布着许多粉刺,应该是因为疲劳的关系,连鼻子顶端都有点发红。
“你好。”
“两天没见您了,”她眯缝着有点发红的眼睛,瞅着我的鼻子,随即用探询的语气补充:“对吗?”
“啊,是两天。”我连忙回答。
这女人,看样子一直在留意着客人的行踪,还是说因为生意清谈,客人太少,才对我仍然记挂心间?或者只是因为很少有人被警察从这里冠冕堂皇的押走所以才留下了印象?
但是也就到这里了,仅此而已了。或者是出于职业习惯的本能,或者是出于好奇心的终结,她没有再寻根究底,而是就此打住,迅速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