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雷特思忖遣词造句,嗫嚅说道,“世间事无奇不有,纵然道茨家族一族皆有红色胎记,但也不能保证除了道茨家族世上再无红色胎记的存在。万事凑巧,这一点也是无可置疑……”
“听你语气,难道说你还不愿意和道茨家族沾上关系?”cute冷冷笑道,“天下哪有你这样不喜欢攀援富贵的傻人?!”
雷特低头,久久不语。
Cute小姐心中一软,自己刚刚是本能发作。倘若雷特真是长小姐的儿子,那自己就和他有缘无分,缘尽于是了。
这又怎么不令人上火着恼?
当下心中一酸,眼中几乎垂下泪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潘古洛斯特老师心头抑郁,酒醒才想起自己看护少爷的职责。连忙四处寻觅,经人说明,朝着苇塘的方向而来。不过离开少爷身边已经算是失职,就算少爷无恙自己也难逃男爵老爷无情斥骂。当下先是心头焦躁,随后又自我解劝,脑中静静思忖:男爵因为自己疏于值守而发怒,但根据以往经验,也多半应该只是一时之气。三灾六难,头脑糊涂,做事偏差,人之常情,圣人尚不能勉,何况我辈凡俗?况且自己经历这种情形也不是一次,早已是驾轻就熟,轻车熟路,自有一套阐释解脱的法门。往日所用,无有不灵,无有不验,这次应该也无例外,可让自己“幸免于难”——所以过不许久,男爵必然原谅自己。纵然再退一步,就算男爵口角呵斥,拳脚相加,自己也不在乎——早已是皮糙肉厚,脸皮历练登峰造极,就算稍受侮辱,也能处变不惊,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寄人篱下,哪里还能不去忍气吞声?这也是人生之常,情理之中。
理智如此安抚肉躯,让后者慢慢平复如初。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事皆有处理的方略和方法,而人最重要的是放下心怀,达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境界……潘古洛斯特老师信奉自己所教之哲学,也并非只为沽名钓誉,养家糊口,自己也还是真心信奉,当成指导生活的准则。
当下挺起了身子,迈开了步伐,仪态风度又恢复如往常之高雅雍容,心态坦然。
只可惜夜色更深,纵然走在街道中间,也不曾相逢一人。
道德的胜利也不能得到验证,真是一大憾事。
潘古洛斯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步闲游,不知不觉竟走到苇塘。
苇塘月色,迷人心魄。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猛然间听得背后一声冷哼。回头一看,却也认识,正是男爵夫人身边服侍女官巴凯特。
但见后者一身劲装打扮,手握牛皮软鞭,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这位巴凯特女官,乃是男爵夫人贴身倚赖之人,甚得器重,男爵不在,便常伴夫人于闺中。夫人权威甚巨,执法甚严,对不守家规者严惩不贷,一切便有赖于巴凯特手中这条软鞭。
鞭上带刺,抽上便是一道血痕,皮开肉绽,经久不愈。
见是这位恶煞凶雌,直吓得潘古洛斯特魂飞天外。一时间瑟瑟发颤,抖作一团。
巴凯特女官送了夫人去公馆休息,本意是自己出来赏赏月色,散心解闷。万不成想碰到潘古罗斯特。女官深知老师是托罗身边亲近的人,自然也明白女主子对这位男爵前夫人的遗腹子的态度。所以见到潘古罗斯特,自然是带着几分冷意。当下上前问道:
“潘古罗斯特师傅,少爵爷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少爵爷一时有事,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你在这里作甚?”
“我……我自然是在这里赏月。”
巴凯特女官见此情形,不由冷笑:“好一个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老师,居然满口谎言。不在少爷身边已经是犯了失职之罪,居然还巧言令色,加以粉饰。真是令人开了眼界!枉本官平日对你敬爱有加,久有心仪,在心目中奉若臭男人中的楷模,不想你却如此行径,真真令人齿冷!”
潘古洛斯特脸皮一红,淡淡回道:“多谢巴凯特女官之抬爱,鄙人愧不敢当。只是事有偶然,物有凑巧,如此而已,也无须大惊小怪。”
“事有凑巧?”巴凯特女官柳眉一挑,“这样说法简直是胡说八道。纵然只是凑巧,但是在此碰上,总不能叫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此放过你的失职行径。再说违反爵爷家规,自然应该按律惩罚!”
说罢,玉臂轻舒,长鞭出手,如同毒蛇吐信,直抽哲学老师背脊。
潘古洛斯特心中大急,也知道逃走无益,只好双手捂脸,蹲身低头,缩成乌龟形状,一动不动。
但是那鞭子却迟迟未至。大着胆子偷眼小觑,却见巴凯特斜眼瞅着他,捂嘴嗤嗤而笑。
原来她真的对潘古洛斯特仰慕已久,只是平时不能说话未逢时机。现在终于有了相处机会,怎么又能一鞭打断这段缘分?当下只是吓唬他一下,不想老师当了真,低头蹲身,缩成一团。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潘古洛斯特也是老脸一红。当下道德之心立即启动——这也是天生的羞耻与后天的道德教育形成的防御机制使然,站起身形,又是一副漠然模样,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