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馨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云芜的肩膀,将她从飘雪的廊庑下带回了屋内。
小丫头眼圈红红,百灵与百福又是当了多年差的,二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云芜今日经历了这种事情,她年龄小又饮了些酒,是触景生情了。
百灵从锅中捞出一筷子肉直接放进小丫头碗里,那头百福还端来了陈二先前煮好的沆瀣浆,酒劲散后,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云芜到底年纪小,很快就驱散了心中的忧伤。
西小院中一片热闹,东院中却是冷冷清清。
楚怀谦尚未回府,白岚茵被禁足在东厢房,西厢房内的香姨娘正倚在烛火下绣着荷包。
红儿捧着个汤婆子打帘进了屋,“姨娘快别绣了,这天都快黑透了,仔细伤了眼睛。”
桃香这才停下绣活,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半下午,瞧着是会下大雪的模样,也不知大少爷可带了伞了?”
“姨娘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吧,大少爷身边有的是人伺候,那么多铺子还能连把伞都没有?”
桃香脸一红,又道:“你这来回一趟没叫人瞧见吧?人可走了没?”
红儿麻溜地将汤婆子塞进桃香脚边:“姨娘放心,奴婢仔细着呢!崔姨娘似乎也走了,外头风雪太大,若不凑上前也瞧不清,不过崔姨娘过来时只带了一个管事妈妈,方才瞧着不在院中。”
“那就好!”她点点头,“我到底人微言轻,也只能帮忙瞧着些,能叫二少奶奶心中有数就好。”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厢房,一阵叮当作响,桃香起身,却被红儿拉住,“姨娘可千万别过去,大少奶奶发起脾气来谁都不认,万一再伤了您。”
白岚茵那头虽说是禁足,崔姨娘却没有派来看管的妈妈,只是日日在厢房里闭门不出罢了,身旁依旧由雪心伺候着。
白岚茵望着满地碎片,胸口大幅度起伏,雪心跪在地上,半张小脸肿的老高,红痕清晰可见。
“什么小产?分明就是假孕!楚逸为袒护那个破落户家的女儿,连这种谎话都敢说来诓人,偏老太太还信了!呵!真是枉费我布置了这样久!”
白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双手颤抖,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雪心打量着主子神色。
先前白氏谋害大少爷子嗣之事被揭穿,老太太气急叫白氏禁足思过,崔姨娘嘴上应着,也撤走了伺候的丫头婆子,可却将她留下了,吃穿用度一样不少,连送来的炭火也是上好的银丝炭,更没有留下看值守的人。
当时她就好奇,为何崔姨娘会这般好心,直到后来崔姨娘派了个小丫头传话。
院内新买进府的小丫头们年岁都小,还都是一样的打扮,她一向分不清。可那日过来的小丫头她是见过的,分明是二房院里的,只因二房院里的两个丫头穿得跟别人不一样,听说府内来人裁制冬衣的时候,二少奶奶自掏腰包多做了几身,当时她还羡慕来着。
那小丫头来传话后,白氏便疯了一般跑出门去,昨夜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了个包裹,都未曾梳妆就匆匆去了老太太房里,谁曾想今日那传话的小丫头便失足掉进荷花池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心中便有了思量。
她跪在地下小心翼翼道:“大少奶奶,请您允许奴婢说句真心实意的话。”
白岚茵挑眉,满脸不屑:“说!”
“大少奶奶,奴婢瞧崔姨娘就是特意过来的气您的,想让您继续与二少奶奶斗法,您跟二少奶奶斗的越厉害,她掌事的位置越稳固,请大少奶奶仔细想想。”
说到此处,雪心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是大少奶奶带着进府的,大少奶奶是奴婢的主子,是奴婢最近亲的人,大少奶奶您过得好,奴婢才能沾光,奴婢无论如何是断然不会害大少奶奶您的。”
白岚茵闻言,眼眸一转:“这些还要你来提点本夫人?崔氏是司马昭之心,可如今本夫人处处受制于人,只能先借她的手了结了万氏再做其他打算。”
“万氏一除,本夫人便是楚府唯一的正头媳妇儿,还怕不能从一个妓子手里将掌家大权夺回来?本夫人到底出自南屏白家。”话罢,她瞥了眼还跪在地下的雪心,冷哼一声:“你可别轻举妄动坏我的事儿!”
雪心心下大惊。
了结?白氏这是起了杀心?
*
雾霭沉沉,未至酉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主仆几人的拨霞供吃了一下午,万馨儿便打发几人各自回房歇着。
她倚在窗屉子边的烛台下算账,快到年底了,这些账本都要整合好了一同上缴楚家封存。
楚逸拿过剪刀挑亮烛火,万馨儿这才抬眸,“有劳夫君了。”
“这天都黑了,娘子还是别算了,你先前复盘过的不都是对的吗?”
万馨儿笑着放下毛笔,看向窗外伸了个懒腰。“刘掌柜到底是楚家用惯的人了,又是老太太亲自点来华宝斋的,的确馨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逸抬手把她腮上一拧:“娘子啊!娘子!你这张嘴愈发得理不饶人了,先前你每到夜里就看不见东西,这些日子才刚好了些,我不过是怕你看久了账簿再伤了眼。”
她心头一暖,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