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宝斋虽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但为掩人耳目,姜玉容女扮男装化名姜玉,成了张老爷子座下的六徒弟。
张老爷子对其身份心知肚明,万馨儿不让告知其他人,老爷子也就闭口不谈。
要说姜玉容的扮相大致上跟邵合德是一挂的,都是瘦瘦小小的,加上她手脚勤快凭借一人之力提升了整个华宝斋的伙食水平,诸位师兄都待她很好。
瞧见那日日渐舒展的眉头,万馨儿才彻底放心。
她一直想将这件事告知楚凌,但楚凌似乎最近有别的事情要忙,万馨儿不管在家里还是铺子里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转眼快至中秋。
这日巳时刚过,清晨凉爽骤然散去,天空阴沉沉的见不着太阳,湿热的空气促使汗水不断涌出,叫人生生闷出一身汗来,喘不过气,身上也黏糊糊的,极度不适。
万馨儿大清早就来了铺子,查看绒花簪准备情况,为中秋节做最后准备。
谁成想刚进铺子就瞧见坐在交椅上,愣愣出神的楚凌。
大忠瞧见万馨儿,忙递上一盏茶:“掌柜的!天热,先消消暑。”
刚接过杯子,一股浓郁的芳香迎面扑来,入喉微麻更似有薄荷的清凉,里头还加了冰,万馨儿一口喝干,只觉胸前的闷热都畅快了几分。
“这是小姜做的?”
大忠笑嘻嘻接过:“可不是嘛!叫什么香薷饮!我瞧他一大清早就跑去隔壁的药铺,抓了好几味药材回来,谁承想竟是做这个!要说小姜就是手巧,不仅饭食做得好,饮子也做得极其味美,这不才来了几日,我都胖了好几斤,掌柜的你瞧瞧我脸上的肉。”
话罢,腆着脸往万馨儿跟前凑。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楚凌倒像是入定了一般,并未回神,他手中端着盏香薷饮,好半晌都没喝一口。
万馨儿打眼一瞧,那香薷饮中的冰块都化了,满满一盏,只要稍稍移动就会洒出来。
她走到楚凌身边接过茶盏,楚凌堪堪回神:“二嫂嫂!”
“若实在累了就去你屋里头躺一会儿,这会前头也没什么事儿。”
“是啊东家!快到晌午了,这会儿顾客都回家吃饭去了,没什么人,看您一上午心神不宁的,还是快去歇歇吧。”
大忠放下手中活计,又朝后院瞧了眼:“东家若不急,一起用了饭再休息吧,新来的小姜做饭的手艺那叫一绝啊!”
楚凌看了万馨儿一眼,叹了口气:“二嫂嫂,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万馨儿瞧着手中的香薷饮,已明白了几分,二人走到院子里,她才开口:“想来你已经见过姜小姐了。”
楚凌急得一跺脚,连连以扇击掌:“我说二嫂嫂,您胆子也忒大了些,您是不知道郢王府如今的形势,怎么就敢把她藏在咱们铺子呢?”
“我知道。”
“你知道?”楚凌不可置信地凑到万馨儿身前:“知道你还敢这么做?二嫂嫂当真是女中豪杰!三小佩服!实在佩服!”
“姜小姐不过是郢王妃的亲眷,来郢都城小住些时日,跟郢王能有什么牵扯?更何况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学习绒花簪的技艺,张老爷子也已经收她为徒了,事已至此,与其未雨绸缪,不如抽些功夫为明日中秋节做准备。”
“二嫂嫂!您是真不是还是装糊涂啊?那姜小姐就是姜家为郢王世子定下的世子妃!但凡郢王要真出了什么岔子,她如何能独善其身?”
万馨儿叹了口气:“三弟,这件事情根本就尚未挑明,咱们也不过是听贞儿提过一两句,更何况现如今世子已不知所踪,所以,姜小姐就只是姜小姐,并不是什么郢王世子妃。”
“你!”
万馨儿瞥他一眼:“三弟情报如此准确,想来是从贞儿嘴里得知的吧?”
楚凌扬眉,一双瑞凤眼瞪得硕大。
“贞儿是郢王的亲闺女三弟都不怕,倒是担心王妃的内侄女来了!”
楚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叹了口气,不停在院中来回踱步。
二人正焦灼之际,忽听身后传来女子声音。
“三公子说的没错,是玉容考虑不周,若真因玉容牵连了诸位,玉容死有余辜。”
姜玉容放下手中食盒,望着万馨儿淡淡一笑,她没哭,可眼眶却红得吓人。
“两位别见怪,玉容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无意间听得此事与我有关,才壮着胆子听了下去。”
她走到万馨儿身前,拱手作揖,再抬头的时候舒尔一笑,声音却是哽咽的:“这些日子是玉容生命中最开心的时日,你们都是好人,多谢万掌柜对小女的庇护,玉容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万馨儿急忙拉住姜玉容的手:“这种时候,你一个姑娘家要到哪里去?王府显然已不是安全之地,现在回去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姜玉容垂眸,勉强挤出个苦笑:“不至于的,陛下是明君,万掌柜都明白的道理,陛下自然也明白,更何况我到底姓姜,还有姜大人在呢,若真被押解进京倒省了我的银子呢!”
她拍了拍万馨儿的手,转身离开。
万馨儿叹了口气,看向楚凌,楚凌却倔强地别开了头。
姜玉容尚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