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色渐敛,院外梧桐树在微凉的秋风中沙沙作响,偶尔飘进西小院的梧桐叶也略带了几分焦黄。
院中芭蕉叶倒是依旧绿意盎然,甚至比春夏时节更为葱翠。
百福倚在廊下的柱子边睡得正香。
一阵微风掠过,楚逸身边瞬间多出个人影,他神色匆匆,衣角似有星点泥泞。
“公子。”
楚逸懒洋洋睁开双眼,眼神却是异常清明。
“辛苦了。”
裴冀拱手,奉上个木匣子至楚逸面前。
“公子,师傅说主上将此物交予您保管。”
楚逸接过木匣打开一瞧,里头正是十几日前他遣裴冀送回去的证物。
男人目光一颤。
“他……没看?”
“回公子,师傅说主上亲自看过,已差人前往郢都,那些人应当是走官道,脚程没有属下快,不过再慢也就这七八日的事情了。”
“郢王殿下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待郢王之事了结,公子还余半年时间,也可好好谋划下您与夫人的未来。”
听到这话楚逸猛然抬头,他神色慌张:“你把馨儿的事情告诉那个人了?”
“属下自然没有,但瞧师傅的意思,主上应当是知道的。”
黑眸微沉,楚逸目不转睛望着木匣中的衣料。良久,只听‘啪’的一声,男人目光一凛。
“你去提醒尘风,想法子隐藏他与郢王府的一切关联。”
裴冀面色大变,慌了神:“师弟,尘风是郢王的人,你这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蛇!但凡出了岔子,你这么多年来的蛰伏就等于白费功夫!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何至于此?”
楚逸掀起眼皮:“师兄,什么时候我的吩咐要轮到你来置喙?”
他唤他师兄唵,语气轻巧,眸色却骤然变冷,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竟与主上惊人的相似,细密的酥麻爬上头皮,眼前的楚逸仿佛变了一个人,叫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臣服之心。
裴冀慌忙垂眸眼眸:“是属下僭越了,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
裴冀驻足垂眸,楚逸却站起身,从身后拎出个紫檀木提梁盒往桌上一墩,随手拿起本书又坐回轮椅之上。
裴冀愣了愣神,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的?”
楚逸不接话,又朝窗屉子转了转身,裴冀扁扁嘴,打开提梁盒一瞧,那双细小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几分,瞬间喜上眉梢,忙慌慌剥了一颗瓜子填进嘴里。
“呦!还是山核桃红枣味的!”
“处理完尘风的事情师兄可歇息几日。”
先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裴冀一个箭步冲到楚逸身边,亲昵地揽住他的脖颈:“啧啧啧!要说还是小师弟你懂得疼人啊!”
楚逸闪身用手册挡住,裴冀扁扁嘴:“啧!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害羞起来了?”
不等裴冀再上前,楚逸已一跃而起飞身落在那提梁盒边,双手抱胸倚在桌角:“师兄若不想要就罢了,这可是我家娘子亲自下厨做的!”
话罢,他作势去拿提梁盒。
“哎呦呦!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裴冀再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提梁盒边一把夺过,宝贝似得护在身前:“得得得!看在这份好礼的份上,师兄就原谅你了!但先前师兄说得话你可要好生想想!”
“行了,你家小娘子回来了!师兄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屋外便响起百福迷迷糊糊的声音:“呦!二少奶奶您回来了!方才外头下雨了,可叫淋着了?”
“没有没有!百福你睡得挺香啊?夫君呢?可起身了?”
万馨儿脚步轻快,声音明亮,听起来心情不错,楚逸伸手打开窗户:“娘子,为夫没睡。”
她眼神一亮,提起裙角就往屋里冲,楚逸无奈摇摇头:“你慢些,别摔着了!”
“夫君!夫君!你看知道馨儿今日在华宝斋瞧见谁了吗?”
万馨儿火急火燎冲进屋,楚逸将早就倒好茶水递上,万馨儿一口喝干,往楚逸身边的圆墩凳子上一坐,不住地用手扇风。
“见到谁也不用这样慌张!瞧把你累的!先歇一歇,缓缓气儿再说。”
楚逸拿起一旁的芭蕉扇,替万馨儿打扇。
万馨儿摇头,顺手接过芭蕉扇自己扇了起来:“夫君还记得当初在丰乐楼,行刺楚凌的小童仆吗?”
楚逸抬眸,神色瞬间变得凌厉:“那厮在华宝斋?”
那小子的确跟楚怀谦有仇,似乎是几年前楚家下人在梁州以低价强收他人铺面,闹得那厮家破人亡,所以才嚷着找楚怀谦报仇。
他得知真相后便嘱咐那厮离开,还是尘风亲自送其出城,那小子是长了天大的胆子,又悄悄潜回郢都,还藏在了华宝斋内?
万馨儿点头:“那孩子叫邵合德,听大忠说是饿得狠了,跑进华宝斋后厨偷吃的被抓住了,张老爷子见其有做簪子的天赋,便收下他做学徒了。”
楚逸黑眸微眯:“娘子的意思是想叫为夫帮忙除掉那人?”
“你说什么呢!”万馨儿手中的芭蕉扇在楚逸肩头一拍:“夫君不记得了吗?邵合德上一回乔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