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馨儿守着她?还一宿未曾合眼?
啊呸!
她才不信!
那姓万的破落户分明不安好心,就想看她笑话。
姓楚的一家竟还将掌家大权全都交给万馨儿了!
白岚茵死死绞着衣角,快将牙咬碎了,一抬头正好瞧见站在门口的雪心。
“吃里扒外的东西!”
诸位姨娘的侍女都在门外等候,自然听见了里头的谈话,主子不受重视,房里的奴婢更是寸步难行,雪心怕白岚茵当着大伙的面发作,不敢回嘴,只是垂头跟在白氏身后。
一直走到荷花池边,白岚茵才停下步伐。她面色沉郁,望着那整池的荷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心到底也跟在白氏身旁一些日子了,比起伸手就来的打骂,她更害怕白氏这样不声不响。
“大少奶奶,奴婢清早就想说二少奶奶照顾了您一宿,只是……”
白岚茵叹了口气,微微侧目:“雪心,方才进府第一日,就是这种境遇,楚怀谦连拜见都不愿跟我一道,后日回门归宁只怕也不会叫我称心,我自己受委屈便罢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爹娘知晓。”
“如今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就只有你了。”
她突然转身,死死抓住雪心的手:
登时,雪心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闷闷的叫人喘不过气。她慌乱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白氏的眼睛:“请大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您,您不叫奴婢说的,奴婢一定不会多嘴。”
*
白岚茵大清早闹了这么一出,万馨儿属实是没料到的,老太太听张妈妈说了一嘴,便直叫她回去休息。她心里头记挂着中秋的绒花簪的事情,转头就叫方大哥套车去了华宝斋。
大忠打着哈欠,一开门就瞧见了万馨儿的马车,慌忙迎上前:“呦!掌柜怎这样早就过来了?”
万馨儿笑道:“我得了闲就过来瞧瞧簪子的情况,倒是你们昨夜吃得可好?”
“好好好!难为掌柜的还想着我们这些下人,张老爷子昨夜吃多了酒,这会子也不知起没起,掌柜的先去后院瞧瞧,若起了自然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她点头往后走,又忽然驻足:“大忠,崔先生此刻可在店中?”
大忠一愣,诧异地挠了挠头:“掌柜的真神人也!您如何知晓崔先生不在?说来也巧,前几日您叫人来通知咱们去府中吃喜酒,崔先生便接到了老家的书信,着急忙慌告了一月的假,回梁州去了。”
“猜的!”
大忠一拍大腿:“哎呦!可不是嘛!若崔先生在哪轮得到小人来迎掌柜的啊!”
万馨儿浅浅一笑,按照楚凌的说法,崔文卓在华宝斋干活是瞒着崔姨娘的,明目张胆去楚家吃饭,崔文卓不心虚才怪,她也不说破,打帘进了后院。
打眼望去,张老爷子并不在后院,应当是还没起身,万馨儿正欲转身,便瞧见个陌生背影从学徒住的屋里出来。
少年郎长着一张瘦脸,薄薄的面皮贴在骨头上,眼下泛着青,抬头瞧了眼天,脚步匆匆跑到树下收拾起张老爷子的书桌来。
万馨儿愣了愣,快步上前,那少年郎一抬眼霎时愣住了。
“啪——”
手中书画散落一地,万馨儿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大忠打着哈欠走进后院,瞧见这样一幕离得老远就开始嚷嚷。
“小合德你干作什么呢?哪有让掌柜的干活你瞧着的道理?”
“无妨!无妨!许是没见过我,把人家吓着了。”
万馨儿将地上的手稿书册收拾一起,递给那叫合德的少年郎。
“你是瞧天色快落雨了想帮老爷子收拾画稿对不对?”
合德接过手稿,闷闷地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万馨儿温和一笑,歪着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丰乐楼行刺之后,听说那小童仆被送去了郢都府,之后便不知去向,为何此刻会出现在华宝斋中?
若非当初在后街见过其真容,想必连她也要被骗了过去,而如今看看装扮应,他当是新收的学徒。
“我是华宝斋的掌柜万馨儿,这些日子忙得紧倒是没见过你呢!你投在张老爷子座下多久了?”
合德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万馨儿,半晌才轻轻吐了口气。
“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那上回发放月银如何没瞧见你呢?”
万馨儿随手拈起几张手稿瞧了瞧,假装随意问道。
“哎呦!掌柜的!那会子他还在试用期呢!”大忠挡在合德身前:“掌柜的,您别瞧这孩子闷闷坑坑不爱说话,可簪子做得极好,张老爷子对他很是满意。”
说到此处他拉起合德的手凑到万馨儿跟前:“这孩子是苦出生,家里前些年遭了灾来咱们郢都投靠亲戚,可亲戚家也绝了户,就在城中流浪,那一日跑到咱们院里头的小厨房偷馒头,可巧被张老爷子遇上了,张老爷子一见这孩子的手指就让他留下来了。”
说到此处他嘿嘿一笑:“说来惭愧啊!这孩子勤恳得厉害,常常仗着年轻跟着老爷子一熬就是一宿,清早儿老爷子睡了,他还能给师兄弟们做出一桌子饭菜来。”
万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