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轻叹勉强弯了弯嘴角:“他都十六了,若老爷在家都该操心为他娶亲了,只有玉燕妹妹你还当他是个孩子!”
“哎呀!好姐姐快别气了,快喝口茶压压火儿。”楼姨娘端起茶壶替崔姨娘添了盏茶。
直到此刻,万馨儿才注意到,楼姨娘正坐在先前徐姨娘的位置上,而徐姨娘却坐到了顾姨娘身边,正与顾姨娘说着话,脸上没有半分不悦。
这新来的楼姨娘跟崔姨娘的关系未免太亲密了些。
正思忖间,只见小侍女打帘进来,说老太太过来了。
一众人恭敬站起身,张妈妈搀着老太太进了屋。
“行啦!都是一家人,快坐下吧!”
老太太面容和蔼,满头银丝在后脑勺梳成髻,插了根素净的绒花簪,依稀能看见发丝之间白皙的头皮,手里仍旧拨着念珠,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可皱纹却无法抹去她的优雅和慈祥。
老太太一坐定便看向万馨儿:“孙媳妇儿瞧着圆润了些,面色也不似以前那样苍白了,你为华宝斋操了许多心,要多注意自己个儿的身体,老婆子我还等着抱曾孙呐!”
万馨儿尴尬一笑垂眸:“有劳祖母记挂。”
楼姨娘若有所思歪着头,也仔细打量起万馨儿来。
老太太见万馨儿乖巧地应了声才满意地摆摆手,移开目光看向众人,开口就是一声叹息,众人神色又拘谨了几分。
“老太太无需忧心,这船到桥头自然直,二郎与二郎媳妇是有福气的人,想来时候到了喜事就来了!”
崔姨娘笑吟吟看向万馨儿:“二郎媳妇你说是不是?”
万馨儿尴尬地脚趾扣地,也只能咬牙笑着附和。
老太太转头看了眼崔金枝,目光扫过她身边的楼玉燕,最后落在座次最末端的徐惠茹身上,眯了眯眼,沉声道:“咱们楚家虽说是商贾门第,可到底在郢都也是有头有脸的。”
“惠茹啊!你过来!”
正低头扮演隐形人的徐惠茹一愣,当下提了口气站起身子,以前除了大夫人在时,这种时候会叫她站着伺候,除此之外老太太从未当众叫过她。
难不成……
她眼神倏地看向万馨儿,万馨儿也正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胆怯,她这才壮起胆子,怯怯走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从手腕脱下个绿莹莹,油润润的翡翠镯子放进她手心:“老婆子我本以为你会跟明珠一道离开,没成想……”
“嗐!想来你对天川还是有情义的,这么多年了也是苦了你的了!”
徐惠茹眼眶当下就红了,谢过老太太又坐回顾姨娘身边。
老太太这么一表态,当下各位姨娘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除了楼姨娘跟没事人似得,摆弄着自己十根猩红的指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崔姨娘的脸色最明显,之前她跟六姨娘一起说话,胳膊肘跟六姨娘一道搭在茶几上,这会子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行啦!今日叫你们这些大忙人抽空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原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想就怀谦的婚事问问你们大家伙的意见。”
老太太看向楚怀谦:“谦哥儿,你母亲在家时是与白家商量好的,说也不大办只在中秋过后找个清凉的日子让白氏进门,你自己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楚怀谦神色平淡,垂着眼眸站起身,向老太太拱手一礼:“孙儿没有异议全凭祖母做主,只是……”
“只是什么?谦哥儿有话直说便是,老婆子我在这个家还能做个几天主的。”老太太端起茶盏,悠悠地呷了口茶。
楚怀谦拱手:“自孙儿回来,母亲拨了个女使名叫名芳桃,孙儿想在迎娶白氏那日一起纳芳桃进门。”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楚怀谦这样一个翩翩公子,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女使,这话听起来任谁都觉得奇怪。
老太太倒是面不改色:“谦哥儿,这纳个女使是小事,只是你要说清楚,那芳桃进门之后到底给她什么身份?”
“回祖母的话,前些日子芳桃身子不适叫吴郎中瞧了,说她有了身孕,孙儿便寻思给她个良妾的身份。”
“咚——”
老太太面色大喜,忙不迭将茶盏往桌上一墩,两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开了眼,我们楚家终于后继有人了!那孩子有身孕多久了?身子可还康健?”
“不过月余,身子还算康健。”
“好好好!既如此为迎接咱们楚家的新生命,等怀谦大婚那日,只管将咱们家交好的都请来!一起吃个酒!也叫老婆子我呀!乐呵乐呵!”
万馨儿着实没想到,楚怀谦一声不响,竟然干了件大事,按时间应该是之前遭白岚茵诬陷的那几日发生的事情。
看得出老太太这回是真开心,先前笼罩在脸上的阴霾终于一消而散。又嘱咐张妈妈叫东院的西厢房收拾出来,让那位芳桃住进去。
“张妈妈,你回头叫吴郎中开个方子,去抓些上好的安胎药给芳姨娘送去!”
“对了,再叫他开副调养身子的,叫咱们家二孙媳妇儿也好好养养!”
老太太笑逐颜开又转头看向万馨儿和楚逸。